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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从许多方面看来，约翰&iddot;卢埃林&iddot;刘易斯都是个离奇古怪的人物。他胸圆背厚，眉毛浓密，身高六英尺三英寸，俨然是个巨人。读莎士比亚戏剧、《圣经》、《伊利亚德》、《奥得赛》、奥斯瓦德&iddot;斯宾格勒的著作和东方寓言集《五卷书》，这是他的消遣方法。他的父亲是个威尔斯矿工，曾被列入黑名单。他四十岁时被选为联合矿工会的主席，可是在他的领导下，这个工会人数竟减少了一半。1930年有个矿工小组批评他说，&ldo;他非但把我们工会的许多领导人弄走，连工会的灵魂也被他搞掉了。&rdo;到了三十年代，他就要变成战斗的工会的旗帜，爱他的不少，恨他的也多。可是在1930年，他还是个支持胡佛的共和党人和自由企业的拥护者，是拚命反对进步工会各种策略的人。

在私人谈话时，刘易斯谈吐风生，娓娓动听，善于为被压迫的工人们出谋画策，争取权利。在公共场合，他好象把传教士、悲剧演员和杂耍丑角三者合为一体。他出语惊人，而且为自吹自擂的习性辩护。他说，&ldo;你自己不吹，谁还替你吹？&rdo;有一次开工人代表大会，他在会上说：&ldo;听听这来自工人心底的&lso;救救马其顿人&rso;的呼声吧！【这是圣经《新约&iddot;使徒行传》第十六章第九段所谈的事：圣保罗做梦，梦见一个人要求他到马其顿去，救救那里的人民。‐‐译者】美国劳工联合会的前途，我看就取决于这次大会的决议。&rdo;他在批评他的对手威廉&iddot;格林（劳联的主席）时大声嚷嚷说：&ldo;啊哟，格林这小子我还不懂得他吗？他想随大流，畏首畏尾，止步不前，同时又唉声叹气，说什么&lso;人心不古啊，世风日下啊！&rso;【这里引用的是古代罗马政治家西塞罗（公元前105－43年）的话。‐‐译者】&rdo;他把统一的全国性工人组织分裂为两派，还洋洋得意地说：&ldo;他们对我下毒手，我对他们也痛痛快快地饱以老拳。&rdo;

这话是有意逗哏，可是没人笑。自由派认为刘易斯独具远见，反对派可觉得他是个活魔王。在某些人看来，他十分可恶，只有罗斯福能与之相比。陆军部长帕特里克&iddot;赫尔利解职后执律师业，有一次代表矿业公司出庭，谈起自己的出身，满得意地说，&ldo;青年时代我也参加过联合矿工会啊。&rdo;刘易斯愤然起立大声说：&ldo;我这个联合矿工会会员看见有个会友投身政界，走南闯北，弄得全国知名，倒也觉得光采。&rdo;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ldo;可是叫人痛心的是，这位仁兄竟然忘了本，连青年时所参加的工会也背叛了。&rdo;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一下，再说，&ldo;而且他的卖身价才不过是三十块臭银元呢！&rdo;【《新约&iddot;马太福音》第二十六章中说，犹大为了三十块银元出卖了耶稣。】赫尔利朝他猛扑过去，别人只好拦住。路易斯毫不在乎地说：&ldo;那么就取消&lso;三十块臭银元&rso;这几个字吧，可是&lso;背叛青年时代所参加的工会&rso;，这话半个字也不能改。&rdo;

话说得太没分寸了，可是也说得够大胆。1969年，美国总统所任命的暴乱行为调查委员会在报告里说，&ldo;在全世界工业国家中，美国劳工史上流血事件最多，斗争最残酷。&rdo;这是暗指三十年代而言，那时产业工会干组织工作的人有不少被害。各州州长出动国民警卫队镇压闹事工人。佐治亚州州长尤金&iddot;塔尔梅奇搞了一个集中营，专关工人纠察队员。宾夕法尼亚州杜肯镇（典型的媒矿城镇）的煤矿老板一年之内就花了一万七千元买军火，派人住矿工家里扔炸弹，又在山坡上烧十字架【这是恐吓人家的手段。‐‐译者】。在宾夕法尼亚州约翰斯敦镇（全镇都是公司私有财产），市长对记者说，&ldo;世界上要是没有保卫团，&rdo;（他明说这是指公司的私家武装人员而言）&ldo;就无异于没有音乐了。&rdo;当地法院检察官再加上一句，&ldo;给我两百个武装好打手，我就把那些狗娘养的工人纠察队统统收拾掉。&rdo;在剥削惨重的纺织厂里，有些女工闹罢工，《纺织杂志》就在社论里扬言，&ldo;让他们出几百次丧，局面就会平静下来了。&rdo;

奇怪的是，各工会虽然备受迫害，竟能坚持下来。在罗斯福刚就职时，工会力量十分薄弱，刘易斯那个联合矿工会会员己减至十万人以下。劳联会员减至只占全国工人总数百分之六；交会费的工会公员，每周少了七千；1932年，劳联对资方俯首听命，连举办失业保险也反对起来了。咄咄逼人的企业老板们相信，跟负责工会组织工作的人斗争就是跟恶魔斗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1934年12月，拉福莱特所主持的公民自由委员会查明，有二千五百家以上的公司雇用打手破坏罢工，最大的打手帮会是珀尔&iddot;伯哥夫服务社跟平克顿美国侦探代办所这两家。伯哥夫这个流氓头子家财数百万；平克顿一伙是底特律市各汽车厂的宠儿，1933至1936这几年间赚了将近二百万元。这两个帮会都养着一支小小的&ldo;常备军&rdo;，什么自动手枪呀、瓦斯枪呀、棍棒呀，样样齐全，哪里罢工就开到哪里去。他们都在工人队伍里安插坐探。有个参议员问克莱斯勒公司副总经理赫尔曼&iddot;l韦克勒，为什么要雇用密探，他回答说，&ldo;对付工人要有情报，不用密探不行啊。&rdo;数以千计的工人简直在枪口下干活；比方匹兹堡煤矿公司就在矿井口架上机枪对着矿工。众议院有个调查委员会问起此事，董事长理查德&iddot;b梅隆回答说，&ldo;不这样，矿就休想办下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