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讲的话,很多是荒谬的、不负责的,有些还是带有恶意的。他备受攻击,孤军作战,全国报纸只有15%对他支持,各方面的人都说他白浪费时间,也浪费大家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大讲煽动性台辞。&ldo;共和党人贪婪成性,&rdo;他说,&ldo;抬高物价,把美国消费者逼到走投无路。&rdo;还说他们&ldo;迷恋特权&rdo;,把杜威称做&ldo;法西斯分子&rdo;,比之于希特勒。在艾奥瓦州德克斯特市全国耕作赛会上,他对8万名听众讲话,攻击说&ldo;这届共和党国会,在农场主背后刺进了一把禾叉&rdo;。
9月过去,10月已到,白天变短,黑夜漫漫。超级市场里开始有苹果汁出售,孩子们挖空南瓜,制作鬼脸儿灯笼。初霜才现,候雁南飞,鹑鸟和檐燕接着也随之南去。松鼠开始储备橡树子过冬。杜鲁门的专列还在来往奔驰。田野上草垛棕黄,排列成行。机车蜿蜒穿进森林,只见枫树上金黄的树冠闪闪,鹿角漆树一片绯红,一声汽笛长鸣,似在呼叫人们来听那生气勃勃的人介绍他老婆和女儿,摆明他的观点,开几句玩笑,然后挥手告别。
按照克利福德的说法,临近10月中,这列竞选专车进入了低潮。当他们在中西部一个小城镇停下来时,一个工作人员跳下车来买了一份10月11日出版的《新闻周刊》。一条黑体大标题写道:&ldo;50名专业政治评论员一致预言杜威将胜。&rdo;&ldo;一致!&rdo;有人随口说了一句,引来长时间的沉默。其中一人拖着沉重脚步回来,拿给杜鲁门看。他眨了一下眼睛,笑了一下,轻松地说:&ldo;呵,这批该死的家伙!这些人总是错的。别管他们,伙计们,咱们继续干吧。&rdo;克利福德认为,那时连贝丝和玛格丽特两人都不相信总统有任何可能获胜。但是,他自己倒认为有希望,而且后来竟能证明他是正确的。10月13日下午,在德卢斯去圣保罗途中,他把一份在德卢斯的讲话稿翻过来,写上对各州票数的分析预测,交给乔治&iddot;埃尔西。埃尔西封好收起来,等到选举后第二天才拆开。原来杜鲁门预言他得340张选举人票,杜威108票,瑟蒙德42票,另有37票则列为&ldo;未定&rdo;。不能说分析完全准确,有四张选举人票没有计到。但以分析选举为职业的人,如果能像他这样预测选举结果,恐怕是付出任何代价也会在所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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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那个跟着哈里之后进行全国巡回竞选的人,却继续进行得很顺利。托马斯&iddot;e&iddot;杜威这列&ldo;胜利专车&rdo;,组织得很好,严格正点,各地都有联络人员到站接待,有各种设备可以及时把讲话稿预发给随行的98名记者,还有高度传真的扩音装置能把这位候选人的深沉的男中音声调从车后的平台传送到新闻界的酒吧车厢。专列上设有最新的通讯装备,不管他想说什么,都可以传送、播发到各地去。
但他什么也不想说。9月末,利奥&iddot;埃根在《纽约时报》报道说:&ldo;杜威州长好像已经当选,现在只是就地踏步,等候上任。他的言谈举止,显示出他认为选举只会证实早已决定了的事……杜威州长有意避免同在职的民主党总统进行任何激烈争论。&rdo;
这两部列车在中西部和加利福尼亚州曾先后两次只相隔一两天的路程。杜鲁门总是注意到这一点,并向他的对手提出一连串棘手的问题。杜威拒绝上钩。他宁愿畅谈落基山的&ldo;无限风光&rdo;,谈他所经过的&ldo;柔和而绵延起伏的树林茂密的乡村&rdo;,谈那些&ldo;繁华的城市&rdo;和&ldo;肥沃的平原&rdo;‐‐总之,谈的是美利坚合众国的&ldo;无比壮丽&rdo;。
杜鲁门则谈论住房问题、最低工资限额、老年人的医疗和庄稼。杜威为水辩护起来。&ldo;只要充分保持土壤,&rdo;他在丹佛市响亮地说,&ldo;我们就能采取很多措施来保障我们的前途。我们对现有的水必须善加利用。河里的水,我们要用来耕作,还要用来发电……应从最大限度地保持水源、发电、航行、防洪、垦荒和灌溉的角度,来开发西部各条大河。&rdo;
杜鲁门所谓&ldo;在背后刺进一把禾叉&rdo;的讲话发表后两天,全国都在等候共和党领导人表态时,杜威在得梅因市却只说:&ldo;到了1月20日,我们将进入一个新时代。我们准备在华盛顿成立的新政府,对美国人民有信心,对其需要有深切了解,并有能力予以实现。我们将重新实现我国人民不可缺少的团结以及使美国成为伟大国家的那种精神力量。我们全国又将肩并肩地向着更伟大的未来前进,使每个美国人生活得更美好,卓有成效地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rdo;
杜威发表的正式讲话内容这样枯燥乏味,有办法的记者就开始追求某件趣闻乐事、某个轻松的特点来点缀一下那些苍白无色的段落。10月12日在伊利诺伊州的博库普城,列车突然向后面一堆人群倒溜。倒退几英尺以后,它又刹住了,没有造成伤亡,但这位州长的情绪却受到影响,发了脾气。他当时怎样说的,那就看你听的是哪种说法了。反正他不是说&ldo;我没见过这样的白痴司机&rdo;,就是说&ldo;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疯子司机。他大概该在黎明时枪毙,但由于没有造成伤亡,我看可以免予追究&rdo;。也许他难得讲出什么有实质内容的话,于是这句话就不胫而走,在全国各个工会礼堂和铁路的圆形机车库内,竟成了反对杜威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