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医生等在了里面的房间,给她做了检查,然后和乔楠一起到外间说话去了。
乔楠很快就回来了,让其他人都出去,他自己给她换掉脏污的内裤。田蜜闭着眼睛,听见他好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ldo;田蜜,我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我一向没有这种好运。&rdo;他笑了一下,&ldo;你不用再想着出去,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在你完全康复之前,我保证你踏不出医院一步。你知道我能说到就能做到。&rdo;
房间里面很安静,半晌后,乔楠的电话响了,他走出去了。
乔楠再次走进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田蜜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从乔雨口中得知,她从他走后就一直睡到现在。她手上还插着针头,乔楠摸了一下,不想打扰她睡觉。
她忽然翻身面朝着他,他没想到她是醒着的,一时怔了怔。
&ldo;我是不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rdo;
这是她入院以来第一次问他孩子的事,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大而无神。
&ldo;别胡思乱想,我们会有孩子的。&rdo;乔楠四两拨千斤的回答。
&ldo;是吗?&rdo;田蜜笑了一下,不打算再继续伪装下去。&ldo;我不问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提孩子的事了?乔楠,从我在医院看到你,我就希望你能够对我说,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可是,我等来的是你要带我去英国,昨天中午你还向我构筑了以后在英国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是你忘了最最重要的一点,你讲了花糙树木,牛羊马狗,恰好忘了提孩子,而这才是我真正想听到的,没有孩子我要那一堆不能说话的废物做什么?&rdo;
乔楠直到这一刻才知道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越是害怕越是回避的东西,她就越关心越要往上面想,他们就像不相容的两极一样,用错了方向,到头来他还是逃脱不了这一刻。
&ldo;你想多了,我们以后会有孩子的。&rdo;她想听,他可以说给她听,多少遍都可以。
田蜜仿佛中感觉再一次被人判了死刑,上一次是直接,这一次是间接。&ldo;乔楠,你不用再想着怎么骗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上一次医生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rdo;
田蜜从来都没有想到她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对他说出来,她曾经想到过某一天他或许会知道,如果幸运的话,他们有了孩子,他也不用知道,可是现在她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说了,好像聊着今天的天气好不好一样。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滑稽,嵌在身体里的一根刺也会随着时间腐烂,但是烂掉后却再也不能拔出来,除非拿把刀把整块肉割了,然而就算忍得了割肉那一时之痛,刺扎进去那最初的痛却永远烙印在心头,难以磨灭。
说出这句话的田蜜没有想到,乔楠又何曾预料到,他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提起那一段经历,可是现在她说了,他知道她不会只是说说这么简单。他等着,等着她再次粉碎他的渴望。
&ldo;乔楠,你留着一个连孩子都不能生的女人干什么?&rdo;
她到底还是想走,然而,除了这样,她还能怎样?真正等到了这一刻,乔楠开始害怕,越怕越慌,越找不到好的话,只能重复那句话。&ldo;我们会有孩子的。&rdo;
&ldo;我马上就要到三十岁了。&rdo;田蜜的眼泪出来了,&ldo;我还能等几年?上一次医生说难孕,这一次他们是不是还是这样说的?到了下一次他们还会这样说,下下一次他们也能这样说。&rdo;
&ldo;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rdo;乔楠说出这句话后反倒松了一口气,如果她只是在乎没有孩子,他可以让她知道他从来都不介意,她的担心是多余的。&ldo;田蜜,我有你就够了,我只要你,我‐‐&rdo;
她打断他接下来的话。&ldo;我情愿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rdo;
乔楠一脸灰败,顿时陷入最最狼狈不堪的境地,是啊,他怎么能够忘了她从来都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感情,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在她面前,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他和那岸边暗恋着神女的樵夫有什么不同?南有乔木‐‐这四个字还是她告诉他的,可是她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不可求思!那么久远的往昔,仿佛就是一个转身之间又再次回来了。他记得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记得她一切的喜好,不管是她不经意间提起的,还是他自己发现的,只要和她有关,他就像吸了鸦片犯了毒瘾一样,自然而然的记住了,然后想忘也忘不了。然而,这个女人,她却把一切都忘记了,她甚至忘了他说过他永远都不会换那只手机号码。
她居然想用一句话就抹煞他们之间的一切,他辛辛苦苦维持的一切。乔楠再次生出了一种恨,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又狠毒又自私,从来不会给他机会说出口,总是在他要不顾一切的向她靠近时,用力把他推得更远。
以前她是不知道,她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