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檀怕冷,木缘特意取来先前做的几个护手。又披上几乎可以将她严实围上两圈的大氅,捂得她小脸热乎乎的,才许她出门。
被裹的厚重,司檀每迈出一步,都感觉累人。她气喘吁吁地随在闻亦身侧,左右环顾之后,紧拽着闻亦的手:&ldo;闻亦,我们要从后门去?&rdo;
稍一凝思,闻亦紧箍着她的手,&ldo;要赶在天黑之前抵达别院,后门最省时。&rdo;略一停顿,他笑说道:&ldo;后门离院子偏远,倒是累着你多走两步了。&rdo;
&ldo;就是穿的太厚,我不累。&rdo;司檀望一眼前路,低声嘟囔着。发觉浑身发热,额头都冒了层薄汗,她不太老实地扭了几下,待抬手将其拭去,就乖乖跟着闻亦的步子。
至府外,已巳时中,司檀回身望了一眼。恰暖阳斜照,落在朱漆木门上,打出几道夺目的光线,将门首与门鼻悬挂着的桃枝,映的宛若入泥待生一般。
再往上,偏檐左侧,有一泥块堆砌而成的巢,混合着细碎的干枝,看起结实又安全。
她想起儿时,没人陪她玩,也没人与她说话。开春之后,就喜欢盯着屋檐下的燕巢看。老燕口衔春泥筑巢,捉虫喂仔,叽叽喳喳地很热闹。好似,她也不觉寂寞。
好在,现在有闻亦陪着。他会听她说话,不厌其烦替她解惑。会陪她做很多的事,多的数不过来。
她眸中蜜意尤显,唇畔轻轻勾了勾。视线自燕巢上慢移,落在桃枝上,思绪飘远,笑意亦随之收敛。
&ldo;在看什么?&rdo;
司檀正神游,闻亦突然出声,使得她肩头剧烈一抖。像只受惊的兔儿,两只溜溜如玉的眼睛流转许久,都没能重归神采。
&ldo;怎么了?&rdo;闻亦拧眉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司檀好半晌才寻到丢了的魂灵,瑟瑟支吾说:&ldo;我、我在看那燕巢。&rdo;
看个燕巢,都要被吓成这幅模样。闻亦无奈轻笑一声,拉起她正发颤的手,携她缓步登上车驾。
司檀掀帘再望一眼,直到车夫扬鞭往北,才悠悠收了目光。
她这样,闻亦总觉有愧。揽臂将她拥回,软言道:&ldo;我们住段时日便回。&rdo;
司檀点头。自大氅中探出热乎乎的小手,带着热气,一手悄声覆向闻亦的手背,另一手顺环在腰间,道:&ldo;我并非不舍。只要与你一道,住哪里都好。&rdo;
☆、别无二致
北郊别院,深隐山林,四野茫茫,廖无人烟。自宣平候府北门起,一路不做耽搁直往,抵达目的地,也已天沉暮霭。
深冬天短,眨眼便如同迈进黑笼。若按往常,这么摇摇晃晃地走下来,司檀早已睡的昏天暗地。可今日,许是心有所牵,她一路拉着闻亦的手不放,根本无心休憩。
车中置有暖炉,加之她穿的多,一路缓行,并不觉冷,一双小手更是热乎。趁着这份暖意,她便不时揉搓着闻亦的手,唯恐他再受冻。
闻亦不忍,期间抽回数次,可司檀一旦认真起来,又娇又傲,自是不允。不管如何,还是要被她拽过去。直到远离怀安城门,距离北郊越来越近,她发觉闻亦身上的温度逐步回归,神思稍怠,才勉强的松了手。就连面上的欣悦光彩,也更自然随意许多。
车夫一声&ldo;到了&rdo;,车驾渐趋平稳,司檀自闻亦怀中探出头来,闪动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掀开帘子望了一眼。
天已黑了。高悬两侧的灯笼,以暗沉的夜幕为背景,映着不远处烁烁晃动的明光,悠然恬淡之中,总含着几分宁静安适的意味。泼墨染天布,星火耀归途。眼下情景,大致如此了罢。
闻亦拉起司檀的手,目光于暗夜下,柔若星辰。他问:&ldo;饿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