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问你又去哪了?&rdo;司檀不等闻亦细说,仰脸便使尽力气朝他大吼。微哑的嗓音借着刺骨凉风,入耳宛若尖刀刻刮,痛意直往心头而去。
闻亦怔然而视,伸了伸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将她揽回。
今元日正旦朝会,他自是要陪着她哪都不能去。可他回府一事不得隐瞒,无论如何也得遣人递信告知一声的。
只是没想到,她会醒得这样早。
&ldo;你去哪了,你又要扔下我,又打算不声不响地离开?是不是?&rdo;等不到回答,司檀泪眼朦胧,拔高且发抖的音色里,全都是从心底翻涌上来的恐惧。
撕痛蔓延不下,闻亦浅湿眼眶,僵愣在原地。
昨天夜里熟睡,她蜷缩在棉被里,就那么一小团,像是一只落在荒野中的孤鸟。唯恐他再离开,就算昏沉入梦,也一直紧拽着他的手不愿松。
她胆子小,自幼年起便无人可依,没什么安全感。他说要给她全部的依靠,却在忽然之间,一下抽取出去。
她是真的吓怕了。
因为心有依赖,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同样的事件再次发生。
&ldo;七七。&rdo;闻亦使劲将她颤栗不止的身子包在怀中,歉疚瞬时滔天而涨。他微低下巴,爱怜地轻吻在她发间,一遍又一遍地低声说道:&ldo;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rdo;
他看到这样的小人,心痛都要痛死了。
&ldo;你不能再走,不能再丢下我不管,不能了……&rdo;司檀紧揪住闻亦的衣角,埋在他胸口嚎啕大哭,将心中所有的委屈与害怕,丝毫不落的展露了出来。
&ldo;好好好,再也不会。&rdo;闻亦轻抚着她孤零零的脊背,瘦小骨骼微突,刮在掌心,好比在他心口狠扎上几刀。
他道:&ldo;真的不会了,再也不离开你……&rdo;
有了真实而温暖的怀抱,撕裂喉咙般的哭声慢慢低了下去,逐渐转为哼哼宁宁的低泣。
许久,湿腻腻的泪水混合着鼻涕,黏糊糊的贴在心口。闻亦轻柔笑着摸了摸她一抽一动的脑袋,好言哄道:&ldo;这么久,不能再哭了。&rdo;
夹着浓浓的鼻音,司檀小奶猫似的哼唧一句,&ldo;我还没哭够……&rdo;紧接着,完全停不下来地继续瑟缩抽搭,恨不得将所有委屈化作眼泪一起流干。
&ldo;外边冷,先回房中暖暖。&rdo;闻亦心疼抱起她顶着圆滚滚的大肚子还极其轻飘易捞的身躯,边走边道:&ldo;只准再哭一小会儿,待进了门就不能哭了。&rdo;
&ldo;不行。&rdo;司檀揉着眼睛,柔弱抗议。
&ldo;听话。&rdo;闻亦道:&ldo;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你这么哭着不停,让我该如何开口?&rdo;
司檀像个小孩儿耍赖似的,掩袖揉了揉眼睛,小声抽着鼻子道:&ldo;那,我不听。&rdo;
&ldo;又不听话。&rdo;闻亦无奈地笑了笑,回房将她轻放在榻上。
司檀拽着他的手,往他怀中缩了缩,说:&ldo;我以后再也不听你话了。&rdo;
听了话,他就要哄骗她离开。往后,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再让闻亦寻到一丝一毫的机会。
&ldo;好。不听便不听。你现在能耐,无论要怎样,就是闹着往天上窜,我都奈何不了你。&rdo;
闻亦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子,伸手那棉被将她裹的极是严实,单露出半截脸出来。恰趁着她隆起的腹部,活像一只成茧缩头的大虫子。
&ldo;你才要上天!&rdo;司檀瘪嘴白了他一眼,低声嘟哝中,蠕动着往他身上贴了贴,被欺负的流浪小猫般仰起头,&ldo;你说吧,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听着。&rdo;
闻亦低头卷走她眼眶中弥漫的水汽,斟酌良久,才道:&ldo;是关于你父亲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