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非没说话,只是拿眼斜瞥他,长生也是精乖,一低头,拿脚尖在地上划拉着:“我爷爷最近好像有什么事,最近就我一个人在家,连饺子都只能让保姆给我包……”
“……得了得了,你要能吃就坐下来吃。”张非叹口气,指指火锅——羊肉争夺战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连长生一个大活人(鬼?)进来都只能让那两个瞥上一眼。
长生立刻窜到座位旁,看着盘里的肉满眼小星星。看他真有要吃的架势,张非不由疑惑:“鬼也能吃肉?”
“能啊。”长生冲那盘肉不知做了什么,“不过只能吃‘味’,不能吃肉……老师你要不要尝尝?”
张非真过去吃了口,这一吃才发现失策——那盘刚捞出来不久的肉这会儿完全变了味,又冷又淡,一丝肉味也没有,软绵绵的口感甚至有些恶心。他呸呸吐掉嘴里的肉:“你这手狠啊,满汉全席都能让你一人毁了。”
“也不是能全吃……”长生也不说话了,他正很愉快地对付战鬼帮他捞出来的肉——要说战鬼不愧一个“战”字,即便在如此惨烈的夺食战场里也八风不动,凛冽得仿佛一尊雕像,下手快准狠,生生从那边两个饿鬼托生似的人嘴里抢下羊肉牛肉若干,看得张非佩服不已。
于是他……
“放下那块肉!你们两个有没有考虑到这儿的主人还饿着?”
“没有!”两人忙里偷闲异口同声。
“……为什么这时候你们的默契这么好?”
肉过三巡,吃了半饱的两人开始了年夜饭的重头——拼酒。
一边一个小酒盏,张非亲自倒上的酒,透亮酒液倒映着灯光,照出两人跃跃欲试的脸。
钟错其实有些没底——酒这东西他确实第一次沾,怎么也不能比那边看起来经验丰富的宋鬼牧更强……
他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眼,正对上张非微笑的脸。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
“来~干!”
叮的一声,钟错深吸一口气,仰头。
酒液入喉,却没有想象中的辣口,反倒很清淡……该不会?
张非还在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老奸巨猾。
“再来!”
“再来!”
酒过三巡,宋鬼牧脸上已经浮起了红晕,钟错却还是淡定。
赶鬼人毕竟久经战阵,他怀疑地看了看钟错,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张非,拿过酒瓶,又挑了两个大一号的杯子,满上。
“你不怕喝出事来?”张非一挑眉,想制止。
“我干了,你随意。”宋鬼牧笑了笑,一饮而尽。
“奉陪。”钟错神情淡定,毫不犹豫地拿起酒杯。
张非心里捏了把汗,却见钟错平静地放下酒杯,脸色如常。
“……厉害。”反手扣了酒杯,宋鬼牧冲钟错一比大拇指。
“彼此。”
喝完酒,两个精力十足的人再度投入了抢肉吃的大业中——两人都有些醉意,再度开战后便没了拘束,钟错连错断刀都拎了出来,宋鬼牧伸手进口袋摸符纸,却不想带出了两个小木像,落到地上。
砰砰两声,屋里多了两个人影。
“……”张非吞下一块肉,“两位是?”
被叫出来的牛头马面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本来是做好了战斗准备,结果出来一看,居然是……火锅?
“啊……”宋鬼牧也发现有点不对,“不好意思,我……”
他话没说下去,因为牛头马面现在正默默注视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眼中闪动着一望可知的企图。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张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