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高兴不起来。
一个活着的行走荣耀和死去的容易遗忘的荣耀。
葛如蓉大致能够理解定远侯的心思,因为她也是差不多的想法,甚至比定远侯更痛,她只有时儿一个儿子,可定远侯有好多个儿子,也不是第一回死儿子。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侯爷心之悲痛,妾身亦有体会。”葛如蓉打断沉浸在哀痛心情中的定远侯,“人要朝前走,日子还要继续过,侯爷还是早做打算为好,这偌大的侯府可离不了侯爷的英明领导。”
英明领导?
定远侯忽然回过神,望着发妻鬓边的白发,“你说得有理,本侯确实不能再继续颓废下去了,侯府还需要本侯!”
“侯爷能想通最好,现在当务之急是确保锦儿的地位。”
“锦儿的地位?”
葛如蓉点头,“锦儿已经十六了,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请名陛下定下锦儿世子之位。”
“锦儿都十六了?”定远侯又是一阵恍惚,他印象中锦儿还小小的一个,没想到也长大了,“是该定下了。”
这段时日他一个人想了很多,从前昏胀的脑子也跟着清醒了许多。
当初他在让白晏清辞官给时儿当军师的时候问过三弟,可三弟怎么回答的?
他已经忘了,但他记得三弟对这个决定也是支持的,并未说要注意的地方,甚至还隐隐暗示他白晏清不会听话。
他很难不怀疑三弟没有异心。
有了一丝怀疑,从前的种种都放在了明面上。
他是何其的信任这个同胞弟弟,连母亲身死分家之后,三弟一家子理应搬出侯府,他都按下了,依旧让他们三房住在侯府。
他对胞弟仁厚,胞弟却视他为傻子,将他唬得团团转,以为三弟亦是如此。
终究是他自作多情了。
或许年少之时,确实兄弟情深,长大之后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彼此都有了小心思。
葛如蓉并不在乎定远侯忆往昔,她直接开口:“锦儿的世子之位该早日定下,还有三弟一家也需搬走,已经容忍他们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侯府七八年了,够仁至义尽的了。
我不信这七八年,三弟有心要搬会搬不了?还是说他们保藏祸心,对侯爷您的位置虎视眈眈?”
葛如蓉隐隐有种急迫感,想要将唯一的孙子路摆平,反正她当恶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一桩少一桩的并不影响什么。
若是以往葛如蓉如此说他胞弟,他定勃然大怒,如今此话入耳,他心中不免升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悲凉之感,沉默许久,只听他以极低的音量开口:“就依夫人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