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听完,不禁顿起怒火,一拍桌子冷冷骂道:“什么狗屁的刺史,如此贪得无厌,几百两银子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李文德不知道自己这个外甥,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思来想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黄炳权的主意固然很损,但也的确可以给文昌书院带来麻烦。
文昌书院一旦出事,那为其题写匾额的贾淼自然也会受其所累,况且若是真如黄炳权所说,死伤几个学子,那贾淼的官也就当到头了。
当然,这是李文德自己所想。
只是他身在局中,却是看不透彻。
“舅舅。”陆续提醒道,“且不说那文昌书院有多少贵族子弟,单是贾淼,就不是我们现在可以得罪的。”
“续儿何出此言啊?”李文德想不明白,陆元丰夫妻俩同样一脸疑惑的看着陆续。
陆续端起茶一饮而尽,而后站起身在厅内踱着步子:“黄炳权所言半真半假,乍一听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
陆续站停,凝视着李文德:“舅舅可听说过正五品的上县县令,可听说过二十岁的一州别驾?贾淼皇恩正盛,当今圣上怕他不能服众,甚至特意将刘耿将军从前线调回,这其中的深意,难道不该好好琢磨琢磨吗?”
“这……”李文德心中一惊,扭头看向陆元丰夫妻俩,见他二人也是面露犹疑,便又问陆续,“续儿,那依你的意思,舅舅该如何破局啊?”
“舅舅要破什么局?”陆续淡淡一笑,“那贾淼本就是县令,掌管县府公务无可厚非,舅舅不该为此烦心,反倒是表弟一事……”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略一思量又问:“舅舅是一县县尉,掌管刑案,甥敢问舅舅,倘若贾淼真的抓到表弟,这件案子会如何判罚?”
“你表弟有加刑的可能,至于我……”李文德想了一下,叹道,“依大召律,诸事以财行贿,受贿枉法者以坐赃论,处绞刑,不枉法者减二,处杖刑流配,同事共,首则并赃论,从者各依已分法。与者,减五等,杖刑下狱。”
“呵呵,这不就得了?”陆续回到椅子前坐下,笑道,“该忧心的是他黄炳权,而不是舅舅您呐!”
李文德皱眉沉思,他细细琢磨着外甥的话,确实字字在理。
找不到李元义,也只是桥归桥,路归路,该是贾淼的权利还给贾淼而已,自己还是一县县尉。
若是找到了李元义,那黄炳权的罪名可是比他的大的多了。
想明白这一点,李文德的脸色逐渐明朗起来:“续儿真知灼见,舅舅不如你,但若是……”
“舅舅可是想问,若是照他黄炳权所说,在文昌书院掀起风波,会有什么结果?”
李文德点了点头。
“若真照他说的办,那邺邱城可是真的要大乱了……”陆续拧着眉,认真分析道,“据我所知,文昌书院内最容易受到挑唆的便是甲字学堂的学子。
“他们不是出身两府官吏之家,就是出身邺邱城内各世家大族,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不知轻重的愣头青,一旦发生冲突见了血,还指不定会死伤几个呢。”
“到那时,城内各势力该报仇的报仇,该申冤的申冤,不管是明里暗里,不管是报官还是私刑,可就不是邺邱城内哪一个人能够控制的了的啦。”
“而且一旦等他们反应过来,作为撺掇之人,舅舅您,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李文德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下口水:“他,他他,他黄炳权这样做,难道是有意害我不成?”
“哼哼,只怕他的野心不止于此。”陆续冷笑两声,深沉的声音更显凌厉,“也许他是想借此机会重整势力,彻底把持整个邺邱,乃至整个北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