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延烁抬头望天,突然无声的笑了,凄凄冷冷,充满了悲哀与无助。
他茫然跪在车中,低头看着姐姐那披风上残留的血迹,不发一言。
很快继续前进,马车被丢弃在原地,队伍一如之前的模样,只是领头之人换成了慕子瑜。
她已剪去了长发,换上了慕延烁的衣服,钢刀在手,目蕴神光,不怒自威。
冷冷地发号指令,一群人有条不紊的行走在雪原之上,队伍的最后面还专门留了两人清除痕迹。
……
……
记得小时候,慕延烁冒充过姐姐陪父亲去席面上应承,老父亲老眼昏花,出门儿的时候居然没能分辨出来。
当时宴请父亲的,是朝中的重臣,林洵,林大人。
那年是林老夫子过他的三百岁大寿,朝中肱骨,皇亲国戚基本都到场了。
林老夫子乃是白衣出身,一路摸爬滚打,历经坎坷,才到如今位极人臣。
荣华富贵已是享用不尽了,可他早年丧妻,夫妻伉俪情深,一直未曾续弦,这些年是又当爹又当妈,拉扯一大家子,眼下他快退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老妻给他留下的一子。
林家在朝中没什么得力的姻亲,林老夫子又因为朝事忙得不可开交,儿子的婚事一拖再拖,别人家都抱上孙儿了,他家还是香火飘摇的,怎能不急。
这次借着寿宴的机会,林老夫子决定亲自下场,给自己挑个儿媳妇了。
慕云国一向都是很开放的,并没有分男女席,当时慕延烁就在下首一众小辈里坐着,对面那个装模作样的林家小子没事找事来搭话,他那油头粉面的鬼模样看得慕延烁一阵反胃,林家还时不时有长辈来关切问候,还好姐姐的几个好友给他打着掩护,这才没露馅。
他耳朵尖,自小天赋又好,修炼路上畅通无阻,虽然林老夫子和自家老爹说得小声,旁人听不见,他可听得一清二楚。
林老夫子为人那是没得说,只是他那个儿子……在家人面前一副孝子贤孙,在外却是个架鹰走犬,欺男霸女的纨绔。
怪不得对自己这么热情,原来要打自家姐姐的主意。
眼看那厌物又凑了过来,慕延烁当时就跳将起来,一把掀翻了桌子,将手中酒水一股脑都泼到了那林家小子脸上,一脚踹了他个四脚朝天,当然,他收了力,不然以他当时聚魂的境界,一脚就能要了他的命。
姐姐的几个好友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慕延烁撸胳膊挽袖子骑在林家小子身上一顿拳打脚踢,连扇好几个耳光,竟是没有一人出来阻拦。
那小子被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鼻青脸肿了,只是身他嘴上却是不讨饶:“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你们慕家的人,居然敢这样对我,我要向皇上告状,真真是个泼妇,泼妇!”
慕延烁大笑一声,将假发一丢,龇牙咧嘴地就骂开了:“好个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的便宜也是你能占的?”
周围已经呼啦啦站了一圈人,有些不明所以的正打听发生了啥事儿,慕延烁一个眼神,就有几个姐姐机灵的朋友开始泼那小子脏水了。
“这林家也算是清流人家,可教出来的儿子……啧啧啧,我家姐姐清清白白的人儿,哪儿见过这种无赖事儿,听过这种腌臜话儿。”
“是啊是啊,这小子不光出言不逊,还,还想要占我姐姐便宜,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哎呀,说出来都脏了我的嘴。”
“哼,还书香门第呢,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一肚子坏水,你是没看他刚才那贼眉鼠眼的模样,恨不得就把我那妹子囫囵吞了。”
一阵叽叽喳喳,大部分人都听懂了。
哦!原来是林家小子见色起意,想占慕家丫头的便宜。
顿时,刚才还颇为安静的大厅里炸开了锅,林家这小子的事儿有爵之家都有耳闻,一见如今场面,再看慕延烁那涨得通红的小脸,不少人就有些先入为主,纷纷说起林家的不适来。
过不多久,慕延烁的狐朋狗友一到,听了原委,当即落井下石,阴阳怪气儿的将林家小子的事儿宣扬开来。
什么包粉头,养戏子,诱骗良家妇女啦,逼良为娼,打架斗殴,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五毒俱全。
诶,反正怎么难听怎么来,怎么够打脸就怎么打,末了还有人来一句:“哎呀,也不知是这小子掩饰的好,还是投胎投的好,遇上这么个好脾气的爹。”
刚走出来听了个整全的林老夫子本就气的不行,最后一听这话,登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唬得一旁自家老爹赶紧扶住,过了灵气,灌了些汤药,这才醒转过来。
林老夫子望着自家老爹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白的吓人,慕延烁低着头站在一旁,心里有对这老人的愧疚,更多的却是得意与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