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拿着镰刀,在河边的柳树上砍下了几段拇指粗细的树枝,每隔十米远就插上一根。
插完之后,和于永贵一起将这两尺宽的塑料布绑在树枝上,很简单的工作,只用了二十分钟,四百米长的塑料布就被固定在了河边,像一道河堤一样。
几个年轻人看出了苗头,忍不住喊道:“洋子,你这脑子咋长的?这个真是个好办法,绝了!”
岁数大的还没看明白,于洋解释道:“林蛙下山之后,要到河边的泥坑里过冬的。这林蛙蹦不过两尺高的塑料布,而这塑料布又是透明的,最终不还是全都聚集在塑料布这边?离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可一辈子也到不了,这不比在道上乱抓要强?”
几个人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真是这么回事,以前咋没想到?洋子,你这学真没白上!”
以前村里抓蛤蟆的办法,就是凭运气,当真是捡蛤蟆。如今却是在必经之路上设一道卡,只要这些林蛙要下来过冬,肯定就能抓到。
于洋笑道:“大家伙儿说,这办法能不能赚大钱?一只‘母抱子’就按八块钱,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得有多少蛤蟆?对面的老毛子几百里内连个人都没有,这可真是没人跟咱们抢啊!”
“可不是咋的!哎呀妈呀,这家伙一晚上不得抓老鼻子了?”
“嗯呐,我看一晚上一人可得分个一两百!”
于洋哈哈大笑道:“一两百?大家伙儿真是让钱吓着了!不过咱说好了啊,这事虽然是咱几个干的,可是村里那七个看黄豆的,还有大丫……”
“洋子,你这话说的没劲,咋的?我们还能少了他们的?这不扯犊子吗?”
“先君子后小人嘛。行,当我说错了。”于洋摆摆手,接着说道:“这边留十个人,把河边这一溜围上。杨叔,你带着点人去围东山,贴着山根转一圈就行;爹,你带人去南山那边。”
杨木杆子和于永贵都是冬天采伐时候的头儿,按照冬天采伐时候的习惯,很快分成了几组。
临走的时候,于洋又提醒道:“咱们两段塑料布之间留二十米的空啊,别弄些绝户的事,古人说,数罟不入洿池,则鱼鳖不可胜食也。老祖宗留下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那是,今年吃撑了,明年饿着,这事不能干。”
杨木杆子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数罟不入洿池怎么写,却也猜到了大约是不用绝户网的意思。
见没什么可再说的了,这些人都是些老采伐的把式,山怎么走,树怎么绕,蛤蟆从哪边来到哪边去,可比于洋明白的多。
两帮人赶着牛车走了,于洋这边就留下些娘子军,快成妇联主任了。
老娘们儿干活喜欢唠嗑,跟冬天房顶上的麻雀似的,不是说谁家懒,就是说谁家女人浪,要么就是谁家的牛去年啃了自己的豆子虽然没抓到但也猜到是谁云云。
恩导师评价德国的女人强壮如龙骑兵,可华夏解放以来的妇女解放运动让妇女愣是扛起来半边天,话虽多,干起活来可真是一点不含糊。
别说铺塑料布这种适合妇女的细致活,就算是抗麻袋,后世一些窝在电脑前的宅男也未必比得过这群妇女。
嘴快,手更快。
呼呼隆隆的分好方向,下午刚过,一条绵延六七公里的塑料布阻挡栏就已经布置好了。
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白色的玉带,从村口一直蜿蜒到没有路的河谷。
天色还是没有晴起来,一些林蛙已经开始蹦蹦跳跳的朝着河边涌来,数量不多。
不过村里人知道,到了晚上才会成群结队,要是下一场小雨就更好了。
虽然还不是晚上,可随便走一段路,很轻松地就抓获了百十只,翻过身子,肥肥胖胖,橙色的小肚皮一鼓一鼓的,那是母的;公的瘦骨嶙峋,也不知道是交尾累的还是怎么。
远处的两座大山也围了一半儿,算好了沼泽泥地的方向,知道林蛙在哪边过冬,这就容易多了。
等人都回来的时候,这边已经抓了整整一小桶,互相纠缠在一起,咕咕地叫着。
往常拿着手电一个个的抓,只怕好几天也抓不到这么多。现在还没到晚上呢,竟然有这样的数量,杨木杆子的嘴笑的都咧开了。
“洋子,这法子真行!这一晚上不得抓个千数斤?”
千数斤,那就是将近两万块钱,原以为一家能分个三头二百的,按杨木杆子这么一说,只怕一家能分个小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那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在地里忙活一年也不过剩下个三千四千,这一晚上挣一千块钱的事,可是从没想过!就算是电视上演的那种臭不要脸的女人,一晚上也就百十块钱吧?
站着干活,竟然比躺着的挣得更多?这在以往可是谁都不敢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