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城,车外尽是喧闹熙攘,车内却是十分安静。
跟着祁玉笙进宫的人是一对双生姐妹,珠儿和润儿。两个丫头都是幼年时因为饥荒逃难到了中京,身为孤儿被祁玉笙收留,成了她的侍女。
祁玉笙不喜身边前呼后拥跟着许多人,近身服侍的丫鬟始终就这二个,三年前更是只带了润儿和一个干粗活的老嬷嬷。
原本这对双生子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分开这些年,就不太相似了。
润儿吃了三年素斋,显得清瘦些,跟着自家小姐散漫惯了,到此刻也紧张不起来,正靠着车厢打瞌睡。
珠儿始终在中京住着,听说过太多可怕的流言,眼看着大小姐穿着一身朴素至极的海青袍子,不由得担忧她会否触怒那位喜怒无常的皇帝,不停摆弄着手指,略带圆润的脸上难掩忧色。
祁玉笙自己,则拨弄着佛珠,闭目养神。
心内念的可不是佛。
佛是不会突然显灵来帮她的,但信佛的人可能会。只要她能先一步求得太后的庇护,就有转圜的余地。
太后不是个糊涂人,不会希望社稷动荡,而人老了总是会对佛道之说更在意,太后未必会真的爱重她本人,但多半会给她这一身香火味,以及她身后的将军府几分面子。
时铄虽然荒唐,但幼子对母亲多少存着点敬重心,当年他甚至会脑子抽筋不给他皇兄面子,但在太后生辰的千秋宴上却始终很老实。
总不至于闯到太后的佛堂里硬来。
现如今这龙椅可不好坐,遭了瘟似的谁坐谁短命,而当今陛下本来就不惜福,不是个长命相。她想,只要自己能在太后的羽翼下撑个两年,等熬死了皇帝,顺理成章自请出宫找个偏僻地方去诵经祈福,届时再将那套假死脱身的法子拿出来吹吹灰继续用起来。
然而等进了宫,就碰了个软钉子,又女官过来传话,说是太后娘娘身体抱恙,今儿不打算见祁玉笙了,先带她去住处落脚,改日再去请安。
给她安排的住处也很偏僻,竟然要穿过御花园才能到。
如今天气冷,却没冷到能结出雾凇的程度,哪怕是御花园,也是光秃秃的一片没什么好看的。
御花园里无人赏景,安静的让人将远处吵架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准确来说,是一个在哭泣,另一个则在开嘲讽。
“姐姐,若是向我行礼这么让你难受,那你直接在府里吊死,赚个贞节牌坊多好。”
祁玉笙下意识往那方向瞥了一眼,看到两个宫装女子,都有些眼熟。
昨晚上,兄长拽着她说了一整宿皇帝闹出的荒唐事。
比如先后入宫的周家姐妹。
这功夫勋贵世家少有把受宠的女儿往宫里送的,都怕没两年江山又要易主,闺女没来得及给家族争来几分荣宠,就被打发去守皇陵成了废棋。
但该送进宫的人还是要送,于是庶房被吃了绝户的孤女,不上台面的外室女之类,就成了绝佳的人选。
皇上对前朝事不用心,对后宫的女人倒是很够意思。别管什么出身,只要容色有可爱之处,又能将他哄的开开心心,每临幸几次,就会慷慨的给进一次位份。最早一批选秀进宫的外室女周蔓娘,已然混到了妃位。
而就在半个月前,周氏本家嫡女周芸熙,孩子都生过一个,身上还有诰命,结果一朝被皇帝看上,在宫宴被强占,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