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假设?不存在的!
亲爱的长公主殿下,也想问自己,她可以是谁。
冷如冰窖的宫殿里,她紧拥着自己,炉火烧得再旺也无法温暖她半点,彻夜的流泪与恐惧让她颤粟不休。
只要一闭上眼,她就能想起那日,王后是如何用刀剜出了她叔父的心,握在手心里时,那颗心似乎还在跳动,滴落地面的血迹红如血刃,刺穿她所有的坚持与信念,放肆地嘲笑着她的无能和平庸。
又或者是听到两万人在大火里的哀嚎声,那些她素未谋面的面孔,却清晰无比地出现在她眼前,每一张都扭曲而痛苦,悲鸣着质问她何以如此歹毒,何以滥杀无辜。
于是她时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于是她时常抱着自己僵硬着冷冰的身子,恐惧又绝望。
殷王站在大殿中间望了她许久,除了怜惜,似也无能为力。
只能慢步走过去,搂着她靠进自己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小安,别想了,好好睡吧。”
殷安死咬着牙关不说话,咬得太用力,唇间都是鲜血的味道。
“小安,王兄有错,你怪王兄便是,但你是无辜的,别把所有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好吗?”殷王沉沉叹气,他要如何做,才能让小安原谅他?
又或者,不求原谅,只求她别再自责,也别再自我折磨。
不知为何,殷安的眼中慢慢地盛满了仇恨,尖锐得让人心寒,她死死地盯着某处地方,恨意如有实质,要割破她的双眼,化作双剑,直刺出来。
“王上,你就从来没怕过,叔父的冤魂化作厉鬼,前来找你索命吗?”
使殷王心寒的不是她的赌咒和恨意,而是她再不肯唤自己一声王兄,她再也不认自己这个兄长。
殷王抬了抬双眸,望着宫殿外面飞扬着的冬雪,满目痛楚,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抱紧了殷安,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似是这样,他亲爱的小妹妹,亲爱的小公主,才不会离他越来越远。
而殷安绝不反抗,她渐渐开始明白了,王后为何能死死握住殷王的心。
只要让他心有愧疚,他就永远不会离开,永远只会顺从。
殷安要殷王,此生都良心难安,不得解脱。
守候在宫殿门外的牧嵬如尊冰雕,风雪落满了他冰冷的盔甲,铁甲之下的他面色也冰冷,手握重剑,沉默寡言。
他将殷安的一切细微变化都看在眼中,他知道他深深仰慕的那个善良聪明的长公主殿下,正一步一步滑落深渊,忠诚正直的侍卫他一言不发,就如同将他年轻英俊的面容深深藏在铁甲头盔之下,他也将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担忧和心疼尽数藏起。
他牢记着自己的身份,他是侍卫,是单膝下跪仰视她而存在的下人,是在风雪夜晚为她前去军营之中谈判的使者,是拔剑而出指着心有不满的官员亲人的屠夫。
他愿将整个生命的力量都赠予她,为她铺就成一条鲜花红毯,目送她走向最高的地方,但他唯一无法做到的事情是,这身冰冷的盔甲,不能温暖她心房。
“牧嵬。”突然殷王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