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做了很长时间的纠结,才选择放弃假肢,选择轮椅。
她想起十四岁那年,自己对他说的那句话:
&ldo;小师叔,我只是想帮你啊,承认自己需要我的帮助,很难吗?&rdo;
她向来性子直爽,可是那天,她真的被他的别扭脾气伤到了,一张口,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又委屈,又难过。
到底是什么因为事情吵起来的啊?
那天后半夜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听到隔壁有椅子倒塌的声音,想起中午他坐在庭院里咳嗽,总觉得不安心,打开他的房门进去时果然看到他倒在地上,一只手拿着感冒药,一只手撑在地上,想要爬到床上去:
&ldo;小师叔,你是不是发烧了?&rdo;
何姗的手刚刚碰到沈遥光的额头就被他抬手扫掉,语气冰冷的拒绝她:
&ldo;不要你管!&rdo;
她极少看到他这样柔弱的一面,以往对他的印象,是&ldo;一座冷冰冰的大冰山&rdo;。何姗一心只想帮助他,却被他的别扭性子惹的懊恼,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感冒药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扶他起来坐到床上,气鼓鼓的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ldo;我不管你,你会死的。&rdo;
哪怕是这样的小感冒小发烧,她无时无刻不再担心他会因此而丧命。
一方面是担心他的病情,一方面又怪罪于他的别扭性子,何姗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ldo;小师叔,我只是想要帮你啊,承认自己需要我的帮助,很难吗?&rdo;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要避开谈论他的腿伤,只有这个耿直的,开朗的小姑娘会在这样一个夜晚闯进她的屋子里,委屈又难过的骂他一句&ldo;承认……很难吗?&rdo;
承认自己失去了一条腿,很难吗?
很难很难,这几乎是他的命门,可是在听到何姗说这句话的时候,沈遥光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雷霆大怒,他斜躺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努力睁开看了她一眼,因为她坐在床边,委屈抹眼泪的模样而心疼,他抬起手背,轻轻擦掉了那些眼泪:
&ldo;傻子,你没经历过,又有什么资格劝我承认呢。&rdo;
没有平日里那般严厉的语气,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无奈又难过的。
被那双温暖的手抚摸着带着泪痕脸颊,就像是心里落下了一片柔软的羽毛,何姗红着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他准备收回去的那双手。
那是十四岁那年,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情了。
她摸到了那双纤细柔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