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癫崖下众人埋骨之地溢满了瘴气,阙阳山的秘密,这么多年,只有你父亲一脉知晓’。”周自恒重复道,感觉自己很冷,说话都很艰难,“若此术本是一种血脉,那你推测便有问题,此术不是江拂意所创,而是……他本身就有这种血脉!”
“具体事宜,我知道得并不清楚,”沈长夜走到了闻彻面前,冷漠地说道,“说了这么多,阁下也该清楚明白地告诉大家,今日你所听闻的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又是谁告知于你的呢?”
闻彻一时语塞,转而道:“谁告知于我并不重要,可我说了这么多,长夜仙尊既不反驳,想来这些事情你全都知道了?”
“映日仙尊当年之事,我已知晓,”沈长夜便答,“可你所说屠阙阳山之事,我着实不知,今日你告知于我,我也很是意外,还请阁下言明究竟是从谁那里得知的消息,也好让我继续追查。”
“眼下正事是召集仙道百家,共抗妖魔二族,此事容后再议,”闻彻眼睛一转,“不过……终岁山如今污名累累,四位仙尊有三位深陷污泥,不知长夜仙尊能否独善其身呢?他们这些年做下的这许多事情,长夜仙尊难道半分都不知?谢左二人今在何处,他们的罪行为何你不公之于众,这一桩一件,可都是疑点啊。”
沈长夜沉默了一会儿,转向众人:“谢左二人……在萧宁率魔族攻上终岁山一日已经假死脱身,后我在缝魂洞之前与二人交过一次手,如今……不知所踪。”
若说先前还都是臆测,沈长夜的话语,便是坐实了二人的罪名。闻彻得意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转而惊惶说道:“缝魂洞前?当初四仙尊受神之旨意镇守缝魂洞,如今却自己先成了罪魁祸首,这还不算,便是座下弟子,也有妖魔族人,终岁山如此,让我们仙道百家还如何敢以你为尊,领导众人呢?我循天城虽不是什么大家族,但如今有幸揭露这些祸事,不如长夜仙尊将镇守之权让出,也让我等更放心些。”
“呸,无耻小人,说到最后还是为了篡夺这统领之权!”冉毓几乎气得直接跳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乱吠?”
“那也总比你们终岁山好些,还自诩仙道之首,山中却尽出些妖魔鬼怪。”闻彻阴阳怪气地反驳道,“听说你师门下不仅出了萧宁这个大魔头,还出了卧底的妖怪,恕我直言,这谢清江比之当年的江拂意也差不了多少,还好意思自称一代宗师,我看称为一代魔师还差不多,专为魔族养魔头,恶心得很!”
“你!”
“有本事你便叫你师门兄弟回来,让妖魔二族与我们一同镇压缝魂洞啊,在这里冲我发脾气又有什么用,还不如……”
闻彻话音未落,突然有大风自云宫台之上起,空气中冰蓝色的灵力一闪,便将他重重掀翻,直接从云宫台的台阶上摔了下去。
他鼻青脸肿地爬起来,刚想破口大骂,便见一人走到了他面前。他不知为何,死活直不起腰来,只能低头呆呆看着来人衣摆上绣着的青色竹叶。
他听见一个温润的声音:“上去,跪下。”
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他机械地站了起来,自己爬上了云宫台,对着沈长夜“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来人又道:“叩首。”
他便“砰砰砰”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磕完之后却还是跪在地上起不来,他还在着急纳罕之时,便听沈长夜左手边几人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喊道:“二师兄!”
顾陵手执秉烛,向沈长夜微一阖首,算是行礼,他面上虽带着温文微笑,眼神却没什么感情:“还请仙尊放心,妖族众人从今以后正式与魔族决裂,愿与各位一同镇压缝魂洞。”
有人大着胆子质问:“你说他们决裂他们便决裂,你又是什么人?”
顾陵转过身去,露出一个笑容,眼瞳在烈日之下闪着光:“我就是妖族新任的族长,顾陵。”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两更(大概
第93章真言
席间已有骚乱,闻彻还跪在原地怔怔地没有动弹,循天城旁的人眼见不对,有意找茬,便阴阳怪气地道:“哟,这不也是清江仙尊座下的弟子么?城主有一句话说的倒好,这终岁山中,尽出些妖魔鬼怪呢!”
顾陵却没有理他,他答完方才那句话后,便往前走了两步,踏上了云宫台的台阶。他在闻彻面前蹲下,冰凉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仔细地问:“方才那些话,是谁教给你说的?”
闻彻见他只有一个人,犹有些不服气:“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的!并未有人教我,呸,此等腌臜事,人人得知都应昭告天下,以正视听!”
顾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左手凝起一团冰蓝色的灵力,精巧地在他喉咙间一扣。闻彻感觉一股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似乎在一瞬间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话语了。
“这……这是何妖术?”
“这可不是妖术,”顾陵托着腮,温文笑道,“当年灵真上神两门法术,一曰清言,二曰真言,只是让你说几句真话罢了,不会要你的命的。”
他不等闻彻回答,继续问道:“这些事是谁告知于你?”
“是……是一个黑衣人,带了一个银色半面面具,”闻彻捂着自己的喉咙,却被那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说,“他说……让,让我把这些事在长夜仙尊开座谈会之时悉数告知众人,便可为我循天城搏些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