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口中的“江拂意”似乎是另外一个与他不相关的人,谢清江感觉冷汗已经浸透了自己的后背。江拂意似乎觉得无聊,杀他之前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对了,一路跟着你的那个人是谁啊?我方才找你搭话前还跟他打了一架,身手真不错……”
“挽山……”谢清江坐在那棵树下,几乎一动都不敢动,只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何必跟着我……”
“你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经脉又天生脆弱,怎么认识这种修道之人的?”江拂意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脖颈处,只是没有用力,“还是他爱慕你,才偷偷跟着你的?”
似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谢清江嗤笑了一声,反而觉得自己大胆了些:“他是我毕生挚友……可惜,可惜我这辈子没机会和他成为一样的人,只能分道扬镳,死也无妨,便当是解脱了……只是请你不要伤他。”
江拂意饶有兴趣:“你倒豁达,临死还想着旁人的性命。”
“我成为不了的人,完成不了的梦想,”对方的手用了些力,谢清江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费力气,即使如此,他还是努力一字一句地说着,“只能……让他为我完成了……”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江拂意像是玩弄落入陷阱的猎物一般,很有耐心地与他说着,“我与地府有几分交情,到时候帮你说两句好话,让他给你投个好胎。”
“我要成为……一个被天下敬仰的人……”似乎是濒死之前的幻觉,谢清江竟直接相信了他的话,认认真真地说着,“再也不要……活在别人的嘲笑里,要留得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不……”
他翻着白眼,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但还是拼命想要把话说完。江拂意不知被他话中哪句所触动,掐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突兀地放开了手。
“咳,咳……”谢清江捂着自己的脖子重重栽到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你以前是修仙之人?”他听见江拂意问道。
“是……”
“那你为何一丝灵力都没有?”江拂意抓起他的手腕,又探了一遍,似乎感受到了他微弱且极度紊乱的内息,“受过重伤?”
“是……”谢清江匍匐在他脚下,答道,“我去药魔谷为人取药,不慎……”
他一口气没上来,连这句都没说完,江拂意略一思索,伸手为他通了几个穴道,似笑非笑地问:“为一路跟着你的那个人?”
谢清江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江拂意奇道:“这可奇了,药魔谷的东西那可都是能救命的灵药,你救了别人的性命,那人不来护你,却要旁人来护,真有意思。”
谢清江太过虚弱,白净的脖颈被掐出了一圈红痕,他伸手拭去了方才咳出来的血痕,低声道:“他不知道。”
“不知道?”江拂意敛了脸上的笑容,伸手拾起他一缕长发,半晌才慢慢地开口,声音一反常态,变得十分冷漠,“哈……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好人,又伟大又善良,为了别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摆出一副舍己为人的嘴脸来惺惺作态。”
他用了些力,将谢清江拽到了自己面前:“可是这世界上真有如此无所求的人吗?你内心深处,难道不渴望你救的那个人某一日得知此事,为你落泪,为你自责,哪怕你死了,也一辈子都忘不了你吗?”
他抱着必死之志孤身前往药魔谷的时候,内心深处也自暴自弃地想过,若此行不归,被他记一辈子,也是好的。
他若知道了,会不会痛苦自责呢?
但他的痛苦自责,与自己有什么干系呢?
“怎么,被我说中痛处了?”江拂意松开手把他丢到一旁,哈哈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左挽山想必是方才被他以术法困住,此时刚刚脱困,便急急地赶了过来:“清江,小心,他不是好人!”
江拂意起手来,摆出一副无辜姿态:“冤枉,我可什么都没干……”
左挽山置若罔闻,冲到谢清江身边扶起了他,江拂意打量着他为他输送灵力疗伤,看了半晌,突兀地开口道:“我可以帮你。”
“什么?”谢清江以手掩口,咳道,“帮我?”
“我家族……”江拂意开口,似乎是觉得不对,又改口道,“我可以送你一样东西,小郎君,你且伸出手来。”
左挽山有些防备,谢清江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见江拂意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他手心滴了一滴鲜血。
“这是何物……”
“东隅之血,”江拂意望着他,笑意深深,“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三山五海十大禁术之二,”谢清江盯着自己的手心,有些颤抖,“可是,这不是……”
“此术并非只如传闻一般暴涨战力,”江拂意攥着他柔弱无骨的手,笑吟吟地说,“你若能够寻到足够魂魄与鲜血,重煅经脉,重塑灵力,都并非难事。”
“重煅……经脉?”谢清江不可置信地问道,声音抖得厉害。
“是啊,如此一来,你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你想成为的那种人了,”江拂意打了个哈欠,答道,“有些人天生灵脉,取得一些东西如摘花折柳一般简单,可另一些人没那么幸运,不被上天选择,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术法在此,练不练由你,我可给过你机会了,改变命运的机遇,只看你自己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