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玄说完,裴迦珞还没表态,宙斯却突然怒了。眨眼间从榻上跳了下来,一声响彻房屋的嘶吼,两只硕大的前爪按住付清玄的双肩,扑通一下,将他按在了墙壁上,喷血大口滴着涎水近在咫尺——
【你果然听得懂老子说话。你母亲的,老子刚才不过是随口念叨,你竟然一字不漏全告诉给大主人,你是不是报复我今天霸占你的浴池?要是大主人罚我高空走钢丝,老子就一口吞了你。】
付清玄吓傻了,真真切切吓傻了,这狮子直立起来有付清玄两个高,那双爪子搭上他的肩膀时他几乎感到肩胛骨要碎掉。后背猛地装在墙上,闷疼袭来,不是来自后背,而是来自肚子。
“宙斯!”
裴迦珞怒喝一声,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根鞭子,啪地一声抽中宙斯,宙斯大吼一声“好痛!”倏地松开了爪子,十分焦躁地原地打转。
付清玄已经顾不上狮子,一屁股滑坐在地,捂着肚子瞬间一身大汗。
这次是真的要生了。
付清玄在这一刻体会到了有钱人万事具备的好处,前一刻被吓到阵痛,下一刻就被送到了产房,且已有准备妥当的医生候在那里。
他前所未有的庆幸自己幸好是待在裴家。
头顶的灯光强烈得刺眼,身体所有的感知力都集中到肚子上去了,好像两辈子的疼痛加在一起都敌不过现在的痛苦。裤子被扒下来,身下一片冰凉,有什么东西伸进他的后面,有微凉的液体辅助,帮他撑开了那里。其中一个医生在他高耸的肚子上来回按压,加重了疼痛。
付清玄死咬着嘴唇,忽然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塞进来一条折叠得很厚的丝绢,那人略焦急地低吼:“你疼就叫出来啊,蠢死了,咬破嘴,生了以后看你连西北风都喝不进去。”
付清玄死咬着丝绢,与身穿抗菌防护服的裴迦珞怒目相对。不论这个世界的男人是怎样将生子视作平常之事,可他不行。像个女人一样张开腿躺在手术台上已经够丢人了,要是还让他大喊大叫,不如直接让他再死一次算了。
“你还真是个怪人!”裴迦珞眼露不解与迷茫,瞥眼看到旁边的小护士端着医用托盘走过来,伸手拿起盘中的一只白色小瓶子,弯下腰来,扭开瓶口,将一根细长的吸管插、到里面,另一端送到付清玄的嘴边,柔声说:“张嘴吸两口,这个能帮助你快些生。”
小护士见状,忙将付清玄口中的丝绢拿出来,裴迦珞趁机将吸管放进他嘴里。
像甜橙一样的味道,凉凉的,流入胃中,瞬间增加了不少力气。
疼痛持续着,付清玄不知道时间流走了多少,等他好不容易听到一声娃娃啼哭的声音时,他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升天了。
裴迦珞叫了付清玄好几声,见他没反应吓了一跳,被医生告知他只是太累昏睡过去才放了心。他看到刚出生的那个孩子,尽管提前了半个多月来到人世,却仍然白白胖胖的。跟着护士走过去看了一眼重量,六斤八两,小而饱满的五官依稀能看见付清玄的影子。
看着小家伙张着只有牙床的小嘴哇哇大哭,裴迦珞莫名觉得温暖。
很漂亮的孩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裴迦珞又走回手术台。这时,医生们正在处理付清玄的身下,有稍微的撕裂需要缝合。幸亏付清玄昏睡了过去,不然又得被这痛苦折磨一番。裴迦珞弯下腰来,掰过付清玄的头,撩起他略长的头发,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耳后。
“没有。不是他。”裴迦珞直起身,幽幽地盯着昏迷中的年轻男人,眼底是挥之不去的失望,“快一年了,到底去哪儿了呢?真的把我给甩了?”
付清玄睡了三个小时后醒了过来,这个时候他已经被送回了原来的卧室。身体已经没有痛感,只是下面很不舒服,有些灼伤般的闷疼。想要坐起来,被旁边正在护理小婴儿的护士赶过来阻止了。
“您下面有缝合过,没有痊愈之前最好不要坐起来。”
付清玄闭上眼,只恨怎么没有多昏睡几天。想到孩子,他睁开眼,“孩子呢?”
“在这儿呢。”护士从旁边的婴儿床里将小婴儿抱过来给他看,“长得真像您呢,是个男宝宝。”
虽然严格说起来,这孩子并不属于付清玄,但他们俩在同一具身体里血脉相连、和平共处了这么长时间,每天都感受着他的拳打脚踢和撒娇,多少也有了些感情。想到自己经历了这么大的痛苦生下他,这一刻即将看到他的真面目,激动的心情也不亚于自己的亲儿子。
可是——
付清玄呆呆地望着襁褓中的小孩儿,心里有些发憷。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第一眼竟然觉得这孩子长得有点像裴迦珞!!!
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吐出来,再睁开眼——
还是有点像。
尤其是那鼻子,那嘴,虽然没有长开,但模子实在很像。
付清玄霎时没了热乎劲,敷衍地点了点头,让护士把孩子放回婴儿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