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人同时道。
方文君微微一笑,道:“沙公子先说。”
元鼎一阵郁闷,凭啥他先说?
沙吒相如道:“阶伯将军杀了家人,已经赶往边境,郡主就在他军中。我去找元兄,拜托他将郡主带回来。这件事,我分量不够,只能元兄出马。至于为什么,文君你懂的。元兄说去之前必须要来见你一面,他有话要跟你说。”
方文君何等聪慧之人,听沙吒相如说完,就已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叹道:“阶伯将军抱定必死之心,元公子也准备好了?”
元鼎道:“郡主是我等好友,我不能眼看着她送死,还望文君你体谅。”
方文君道:“凡事但凭本心,你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又何须旁人体谅?”
元鼎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上几步,迎上方文君清澈的目光,道:“元某对文君你倾慕已久,待我将郡主救回,请你随我回大唐,离开这动荡之地。”
“回大唐?”方文君讶道。对于元鼎勇敢而笨拙的表白,她倒是颇有几分感动,可她仍道,“在百济,我几乎拥有一切;回大唐,我有什么?”
“快说,你有我!”沙吒相如在一旁暗暗着急。
元鼎沉默了,他居然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沉默了!
是啊,回到大唐,自己能给她什么?一个小小的马快,还有不能曝光的身份,经常要在外奔波,执行各种任务,既给不了她舒适的生活,又给不了她安全感,空有一腔爱恋罢了。
沙吒相如无奈的摇摇头,元兄啊元兄,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太不懂女人心了!这个时候,管它坑蒙拐骗、油嘴滑舌,但有好听的海誓山盟,尽管说出来便是,瞻前顾后想那么多作甚!
“是元某唐突了。”末了,元鼎居然说出这么一句来。
沙吒相如拍拍脑门,心想完了,居然一个回合都走不到,就完败如此。
方文君却“噗嗤”一笑,转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将墨迹吹干后叠好,塞进一个信封里,走到元鼎跟前,将信封递给他,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又岂在朝朝暮暮?拿着这个去找大掌柜,她会给你一样东西,救郡主的时候用得着。郡主也是我的朋友,我没本事救她,只能以此略尽绵薄之力了。”
元鼎接过信封,放入怀中,拱手道:“元鼎谢过,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喂,就这么走了啊!”沙吒相如喊道。
文君楼。
银盆掌柜带元鼎来到一处堆放杂物的仓库内,左拐右拐走到一只积满灰尘的木箱前,拾起边上的扫帚,将箱子上的尘土掸去。元鼎伸手挡在口鼻前,心想文君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宝贝,看样子有好些年头没动过了,莫不是什么呼风唤雨的上古宝物?
银盆掌柜道:“来,搭把手,把盖子掀了。”
元鼎吸了口气,双手扣进木箱盖子的缝隙里,用力往上一提。只听“喀啦啦”几声脆响,木条断裂,盖子松动。元鼎将盖子掀起放到一边,朝箱子里望去,只见里面是一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囊,看上去沉甸甸的有些分量。
银盆掌柜走上前,双手握住布囊两侧,缓缓提了起来。布囊中间部分微微下坠,竟是一件软物。银盆掌柜将布囊放在旁边的箱子上,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对元鼎道:“公子请。”说完,手持蜡烛侍立一旁。
元鼎伸出双手,缓缓解开布囊,触手所及,似硬非硬,似软非软,竟像是一摞厚厚的——渔网。待到全部打开,借着跳跃的烛光,元鼎才看清,摆在眼前的,竟是一件黑乎乎毫不起眼的马甲。
“这是?”元鼎问道。
银盆掌柜道:“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元鼎提起马甲,抖开,小心翼翼的套在身上,大小居然正好合适;伸手一摸,密密麻麻竟是用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材质制成的软甲。
这时,寒光一闪,银盆掌柜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出其不意的划过元鼎前胸。元鼎连忙侧身闪躲,无奈全然没有料到银盆掌柜会偷袭自己,胸前还是被匕首划过,忙道:“大掌柜,你……?”
银盆掌柜收回匕首,笑道:“不试试,怎知东西好坏?”
元鼎将信将疑的低下头,伸手在匕首划过的地方一摸,竟然毫发无损!
“怎么样?”银盆掌柜道。
元鼎用手指仔仔细细的抚摸着软甲的每一寸,此等质地,寻常刀剑根本无法刺透划破,即便强弓硬弩,也未必能将其射穿,除非遇到大斧重锤狼牙棒之类的重兵器,否则穿上它,就等于多了一条命,不由问道:“此物从何而来?”
银盆掌柜道:“是老板娘祖上传下来的。她祖上是前朝汉臣,曾为东魏、北齐等朝效命,这件软甲,或许是某个前辈将军用过的。据我所知,这样的软甲,整个海东不会超过三件,高句丽泉盖苏文的三个儿子为争夺一件几次大打出手,听说新罗金庾信有一件,百济的这件,现在就在你手上。”
元鼎连连点头,文君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担心自己去救郡主战场危险,便拿出压箱底的宝物来给自己;要说她对自己没有好感,打死他都不信。想到这儿,先前表白未果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信。
“元公子!”银盆掌柜见他站在那儿傻乐,便喊了他一声。
元鼎连忙道:“还请大掌柜替我谢过文君。”
银盆掌柜笑道:“谢就免啦,记得活着回来,东西是借你的,要还的哦!”
元鼎一阵无语,心想文君的东西还不就是我的,借来借去的,太见外了,不过嘴上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