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品日数了数,方才那一下突袭,本方直接损失了八个人,关键是对士气的影响极大,后半场不好打了。
十七个新罗武士迅速结成三行:正前方七个盾牌手,侧后方各五个。
元鼎放缓马速,走到他们正前方,朗声道:“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新罗武士中一名队长挺身而出,指着元鼎,用生硬的汉话道:“我们少了一半人,你,下马来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元鼎身上,看他敢不敢下马接战。
元鼎竖起陌刀,重重往地上一插,翻身下马。
“啊!”百济这边响起一片惊呼,他不但下马,连船桨都不用了!
恩古道:“他,胆子好大!”
方文君道:“姐姐放心,这家伙狡猾的很,不会吃亏的!”
元鼎转身走到骑兵阵前,拔出两枝标枪扛在肩头,大步走回场中。三百骑兵在他身后齐刷刷亮刀,为他助威。
元鼎将一枝标枪插在身边,单手平举另一枝,朝新罗武士勾了勾手指。
“杀!”七名盾牌手不动,左右十人朝他包夹而来。
元鼎突然发足狂奔,不去管左右十人,径直朝中间的盾牌手冲去。七名盾牌手如临大敌,立刻将盾牌左右相接,组成一面坚固的盾墙。
“他要撞上去吗?”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左右两队新罗武士没有全力追赶,他们就是要将元鼎包围起来;既然他自己去撞盾阵,那就正中下怀!只有苏定方、刘仁轨、金庾信、方文君四人断定,元鼎这小子绝不会傻到直接去撞大盾,其中定有蹊跷,且看他的后手!
元鼎冲到盾墙前一丈处,手中标枪突然朝前扎下,双手紧握标枪尾部,整个人借助冲力一跃而起,如大鸟般掠过盾墙上方,顺势拔出标枪,下落时就地一滚,返身一枪刺出,刺穿居中新罗武士的后颈,带出一蓬血雾。
所有人目瞪口呆,这招凌空跃击,实在是……太漂亮了!
苏定方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是唐军,随后是百济,数千人齐声欢呼。方文山更是一改往日风度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一个劲的对左右道:“他是我妹夫,我妹夫,厉害吧,帅吧,哈哈哈哈!”
元鼎全然无视周围的掌声和欢呼,舍了标枪,“哧啷”拔出双刀,趁着另外六个持盾武士恍惚之际,直接开杀。
“退回来,退回来!”两翼的新罗武士队长连忙大喊。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竖起的盾牌纷纷倒下,只剩下一个浑身是血之人站在中央,短刀反握护体,长刀平举向前,杀气盈腾。往那里一站,便震慑得剩下十个新罗武士不敢上前。
唐军阵中一片低语,在场的唐军将校莫不为元鼎的胆气和武力所折服,有人大喊:“大帅,此等良将,不如收入军中,来日再去战那高句丽!”
苏定方正有此意,比元鼎能打的猛士他见过不少,可像他这般年轻的就不多见了;眼下领兵在外的尽是太宗朝留下来的老将,就连那位后起之秀“白袍小将”(指薛仁贵),也已年过五旬。不过他身为主帅,得顾及友军的面子,只道:“他若连那些人都打不过,有何资格来本帅麾下效力!”
金仁问一听就知道这场比试无论如何是赢不了了,苏定方的话反过来听,就是他要将元鼎收入麾下,元鼎必须要打赢,新罗如果不识相,他会很生气!想到这,金仁问也顾不上金庾信和金法敏高不高兴了,直接打马上前,朝苏定方一拱手,抢在元鼎和新罗武士再次开打前大声道:“大帅慧眼识才、元鼎武艺超群,金庾信、金法敏,尔等可愿服输?”
金品日当即暴怒,道:“金仁问,你站在哪一边?”
金庾信反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骂了句“蠢货”,策马上前,笑眯眯道:“此等猛士,我新罗也想要,不知大帅可否割爱啊?”
金法敏立刻回过神来,金仁问和金庾信这是一唱一和在找台阶下呢——元鼎若胜,新罗颜面扫地;新罗若胜,苏定方必定懊恼——此时认输,既保全了双方的面子,又能留下那十名武士,同时还给苏定方出了个小小的难题,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刘仁轨扫了金庾信和金法敏一眼,解围道:“元鼎杀了那么多新罗人,若是去了新罗,被人下闷棍从背后捅刀子干掉了,岂不可惜?此等浑恶凶徒,不如交给我们带回大唐好生调教,也好留他一命去对付高句丽人。”
苏定方也觉得这一架打得差不多了,新罗人死光了也不好看,于是道:“元鼎,新罗认输,你还想打吗?”
元鼎道:“大帅,累煞我也!”
“嗡!”大唐阵中一片哄笑,众将均想,这小子不但能打,还能体察上意,倒是个妙人儿!刘仁轨又好气又好笑,道:“元鼎,速速退下!”
苏定方心情大好,扭头对金法敏道:“新罗太子,把你的人搬回去!传令,受降继续!”随即打马上前,捻须摆首,吟道:“古有义成侯,远诛单于头;今有元家郎,阵斩新罗猴。”
金仁问在旁边听得险些掉下马去。刘仁轨暗暗叫苦,大帅啊大帅,您回去再念出来不行吗?今天新罗人已经够没面子了,您这兴致一起,得攒下多少怨念!
金法敏咬咬牙,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心想苏定方啊苏定方,你们大唐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吗?待我即位,定要你们加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