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圣上派的巡按到了,还未去晋阳府,先被褚昉请了去。
褚昉故意约了孙府尹出来,一改含糊其辞的态度,严正告诉他不会帮忙。
那孙府尹殷勤了许多日,又是通融让陆鸢出狱候审,又是鞍前马后,最后讨来这么个结果,当场就恼了,撂下一句“咱们走着瞧!”
挥袖而去。
却不知屏风后的巡按使已将此事记录在案。
以往朝廷派巡按使,地方官吏都会提前得到消息做好准备,这次托御史台盯他的福气,事情及时递进了圣上耳中,圣上临时起意派了个巡按,朝官尚未来得及与地方官吏互通消息,故而孙府尹根本不知圣上特意派了巡按来查这事。
···
晋阳府衙,孙府尹坐在公堂之上,板着脸,紧凑的五官更像受了挤压一般,透着些森然狠戾。
褚昉和巡按坐在旁席上,巡按面前放着此案的案宗,他正仔细翻阅,褚昉没看证词,只看了一份验尸单,记了些关键讯息,心中已在默默推演。
陆鸢站在堂前,身旁是几个闹事的大汉。
依照程序,双方各自陈述了事实因果,陆鸢才说把闹事之人认成了匪徒,几个大汉便闹嚷起来:“你胡诌诌呢,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百姓,不要以为你有靠山就可以欺负人!”
几个大汉指着陆鸢吵嚷,往旁席上看,试探褚昉的反应。
褚昉一眼扫过去,像无影刀,几个大汉纷纷收回了手指。
陆鸢不惧,与他们对质:“老老实实的百姓就可以拿着砍刀拦路了?就可以不由分说砍人了?我那匹马是你们砍死的吧,若非我手下人挡得快,也做了你们刀下亡魂,如此恶劣行径,与匪徒何异!”
“那也是你们先伤了我儿子,你们还死不承认!好几个乡亲都看见了,官老爷,你叫人来对质,我有证人!”
大汉自信满满地说。
孙府尹传唤证人上堂,几个百姓说得有鼻子有眼,言稚子被成群结队出行的商胡吓住了,不过冲他们扔了一个石子,就被他们一个石头砸过来,差点儿砸瞎了眼睛。
“大人,他们一面之辞,实为栽赃,我们行路从未碰见什么稚子,更未曾伤人。”
陆鸢辩道:“正因如此,我才疑那几人是匪徒,胡编乱造找茬儿。”
孙府尹冷哼道:“他们有证人,你如何自证没有伤人?”
“他们的乡亲算证人,我们商队中人就不算证人么?说到底,他说我们伤人是一面之词,我们说他栽赃也是一面之词,大人信他不信我,是否有失公允?”
陆鸢没有提议让他们指认,因他们既然说谎,便会说谎到底,就像他们随口污蔑一样,也会随手指一个人,咬死不放,说不定还会严刑逼供,于商队不利。
目前除了双方各执一词的供词,没有别的确凿证据证明陆鸢方伤人在先。
场面一时冷下来。
孙府尹忽重重拍了下惊堂木,“褚夫人,砸伤稚子的事你不认就罢了,这事本来也没多大,他何须栽赃你,但你如何能纵手下行凶,草菅人命!”
这是强行把说不清楚的起因翻了过去,直逼案情重点。
“就是!草菅人命,我二哥的胳膊都被他们打折了!”
几个大汉纷纷诉苦,言被陆鸢护卫打的非死即伤。
陆鸢道:“他们动手在先,我们只是自保,难道不问青红皂白,谁死谁伤谁弱谁有理么?”
“你这叫什么话!难道我们搭上性命讹你吗!”
孙府尹又一个惊堂木下去,“仵作验过尸,那人死前已经多处骨折,根本没有伤人能力,你们杀他只是自保?”
“我们没有杀他。”
陆鸢正色辩道。
“就是你们杀的,你们夺了我们的刀杀人!”
大汉纷纷讨伐。
孙府尹阴阴地笑了下,“褚夫人,如何证明你们没有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