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之近日来的翻涌情绪在这一刻被晏庭轩挑拨到了顶点。
晏庭轩好像早早就整理好了对尤眠的情绪,但霍衍之并不是,他迟钝又一根筋,就像对方骂过的那样,现在就像一只摇尾乞怜却被挡在门外的狗。
霍衍之没想到他原来是醒悟最晚的那个人。
他把几期节目反反复复地看了不下几十次,每一帧的画面都被他暂停、回放、反思。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就被踢出局了。
可霍衍之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痛苦。
“以为来得及?”
晏庭轩冷哼一声,“你连他现在住哪儿都找不到吧。”
霍衍之一把薅住晏庭轩的领口,眸子恶狠狠地拧起。
“你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些话,你不也一样吗?”
霍衍之一提又一甩,看着晏庭轩狼狈地差点摔倒在地,痛快又痛苦地说:“反正他永远不会原谅你。”
也永远不会原谅我,也不该原谅我。
霍衍之在看见白霖闯进雕塑室砸作品的那段监控录像时整个人都像是被重锤狠狠砸过似的茫然。
空白又无措的情绪完全裹挟住他。
白霖原来是这样的人吗?他过去是站在这样的人的身边,疏离尤眠吗?
懊悔和悲伤一齐涌上大脑,强烈的痛苦让霍衍之几乎在电脑前干呕。
他疯了一样的去看尤眠之前画过的所有油画和做出的雕塑。
却发现他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心意相通般的灵魂颤栗了。
好像一条道路被关上,霍衍之失去了那些奇迹般的支撑力,只剩下虚无和空白。
霍衍之趴在卫生间呕吐,吐到差点神志不清。
令他厌恶的人究竟是白霖,还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霍衍之不敢细想。
晏庭轩上下看了眼霍衍之,“我现在理解尤眠当时看我的心情了。”
霍衍之沉默地垂眸。
晏庭轩笑得很斯文,说出的话却极其残忍。
“原来加害者在祈求原谅时的样子是这样的让人恶心。”
“难怪他会踹我那一脚,也难怪他会让我滚。”
霍衍之一抿唇,抬手就重重地砸在了晏庭轩的鼻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晏庭轩不甘示弱,也一手抓起霍衍之的领子就打了过去。
在这场激烈的扭打中两人都没有收力,拳拳到肉,仿佛能听见骨折声,两个男人的脸上都是发狠到似乎真要把对方置于死地的模样,狼狈不堪。
华江市入冬的第一场雪下的不合时宜。
晏庭轩的眼镜被砸飞,雪花轻飘飘地落在碎裂的镜片上。
他在泪眼斑驳中看见霍衍之好像也哭了。
他们在这一场初雪里,为同一个再也没可能的人而心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