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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傻强没讲的故事2（第1页）

餐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但显然饭菜都还未动筷。姚强从放在地上的挎包中取出一瓶红酒放在桌上，看着妈妈。二妮一脸的疲倦。

姚强说：本来是想为大院的拆迁，但……说着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二妮姐妹，不由顿了一下，又说大家都找了一天了，也都累了，还是吃了饭早点休息吧！二妮心不在焉地呆坐在桌前想着什么。三妮担心地拉了下二妮的手。

二妮抬眼看向三妮：几十年的大院今天拆了。我们在那里都留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但拆了总是好事，按市里领导的话说，是天大的好事。来，我们就为这天大的好事干杯。说着起身走到后面的储藏柜拿了几只空玻璃杯，二妮走回来，接过姚强手上的酒，亲自倒上了三杯酒，然后分别把酒摆放在三妮和姚强的面前，忽然脸色一暗，又想起白天去派出所报案的事：我也一直在想，好好的怎么就会丢了呢？我一定得找到孩子，那是隋总的血脉，好人就应该有好报！

三妮不无担心地看着姐姐说：“安安打小就是个有毛病的孩子，走丢了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从没有走出过芳菲家那个小区，这一丢还就找不着了！他能上哪去呢？”二妮没有回答，端起了酒杯，看着身边的三妮：老三，你安心在这住着，最多明年初春，我们就能搬回去了，到时我们还住一起，住楼上、楼下，我们姐妹到死也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了。三妮不情愿地默默端起酒杯。

二妮说：“这些年养老所就我一个人在这撑着，真累啊，我多想你能来帮我，可你就是不肯。现在好了，赶明儿你要帮我多分担一些才成，知道吗？姐姐老了，再也干不动那些说强使硬的事了！”姚强看着二妮说，妈妈没老！二妮欣慰地笑着，说傻孩子！你都这么大了，妈怎么会不老呢？说着也给儿子夹了口菜：你回来了，妈老也老得放心了！妈知道你放弃了留在条件更优越的异地他乡、选择回到河阳，是对这片土地有感情，你离不开这。但是你坚持要和妈一起经营这“养老所”我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妈不能误了你。现在知道你肯听妈的话，接受了电力公司的职位，还被派来参加棚改，妈的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高兴。好好干吧！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

姚强站起身，调皮地敬了个军礼，说妈，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

二妮用手占指着儿子，笑说：“没个正形！”三妮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二妮看着三妮，忽然颇为感触地说：“现在城市这么大，又有车站又有码头的，老城区都变了，现在的世界可不比当年我们的那个大院掉根针都能有人看到……”三妮听姐姐这番话也不由表情一呆。

今天是周末，咱们也好好吃上一顿。四丫头早就吵着说馋肉了，我给她买五块钱的，让她美美地吃。母亲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择着豆角。二妮蹲在母亲身旁，看着母亲粘着数条伤湿止痛膏的手，心里掠过一阵阵的温暖。

二妮用玻璃碎片刮着土豆。地上的铝盆中用清水泡着刚刮好的差不多满满一盆的土豆。二妮说，老四过年高考了，现在的学习紧，按理也应该给她吃点好的。

母亲说：“妈也想，但吃的好了，怕她就不想着学习了。”二妮听了一愣，哪会呀！看妈说的，咱家老四可不是那没出息的！母亲说：“怎么不会？记得你10岁的时候，你爸厂里分鱼，回来妈给你炖了，这家伙给你乐的，那条鱼你整吃了小一个月，其后你就不大愿意学习了，整天想着那鱼。妈对这有经验。再者现在家里吃的比从前好太多了，还要好到哪去？你刚才那话可不许乱说了，让老四听着了该惦记了。二妮说：“我知道，妈！”

母女俩正说着话，却见傻强推着一车破烂走进大院，车前是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支出大半在车外。周明跟在傻强身后，一脸的兴奋。

周明肩上扛着把锹，手里还拎着一个锹头。

两人渐走渐近。

小明，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母亲看到走进大院的傻强和周明，不由一愣。周明见母亲问他，得意地一笑，扬着手说，铁锹头。二妮站起身，担心地看着傻强问强子，你这都是从哪弄的？傻强把车上的一辆快散了架的破自行车抬下来，嘿嘿地笑了一通，说姐，后院老许家单位分房，今天搬家，很多旧东西不要了，就都给了邻居们，看，这自行车修修还能用。

二妮瞥了一眼那车，只见前后轮都变了形，车梁也弯了：这咋用？你骑它上街倒是省摇铃了！人家一准以为你是个收破烂的。说着一眼看到周明，老五，你扛把铁锹干什么？怪吓人的。周明说，我这是准备送给你的，你们家搬过来，二姐夫一直吵着说没有铁锹使，我看这把不错，还有这个，弄个把儿还挺新的。母亲说：“你们拿这些东西人家都知道吗？”傻强说：“知道。是老许家送我们的，我们不要倒不好。”母亲听了这才点了点头，说那还行，快放下吧，都到家了你还扛它干啥？周明放下铁锹，一眼看到母亲手边择的豆角很高兴。

周明瞪着眼睛问二姐：今天炖豆角，有肉吗？母亲说：“有，你和四姐一起吃。”周明听了就满心的不痛快：妈就是偏心！有点好东西就想着老四。二妮说：“那是因为老四正在读书，比你听话，也比你有出息。你当时上学那会儿，家里的好东西还不是一样紧着你？”周明说：“我都好久没那待遇了！”二妮说：“那你回学校再重新读一回书吧！”周明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我才不去呢。打死也不去。傻强一旁听他们姐弟俩的话听糊涂了，就过来问周明：我没读过书，老五，读书真那么可怕吗？周明夸张地扬着两只手说，当然可怕，比让小鬼子灌辣椒水还可怕。傻强更糊涂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周明这话是真是假，不由呆住。

二妮说：“别听老五瞎说，他是没那虫。”

一轮冷月，几点繁星。成趟的棚户区如一只只巨兽静卧在那儿，没有了白日的喧嚣与吵闹。月光打在路上，嵌入大地已经被岁月打磨得十分细润的一块块鹅卵石泛着青白色的光。街上已是少有人迹，不时的会蹿出几只老鼠在街道上打个晃儿便又飞一样地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二妮这段日子每晚都要陪妹妹四妮到后趟房的林老师家去实习功课。每次去二妮总要被林老师家的那种浓浓的读书氛围所震撼。在林老师家只有不足十平方的小屋子里，目光所及是几乎绕了一圈的书架和书架上堆得满满的各种书籍。屋子的中央垂下一盏昏暗的白炽灯。灯下是一张圆桌。

二妮就陪四妮围坐在圆桌左右。林老师斑白的两鬓和鼻梁上一副犹如瓶底一样厚的近视镜。二妮替妹妹把书翻开，然后双手撑在桌上，仔细地听着林老师的话。林老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看着姐妹二人说：“前两天我们讲了函数，那应该是你已经学过的了。现在，我们知道函数是一种关系，这种关系使一个集合里的每一个元素对应到另一个集合里的唯一元素。函数的概念对于数学和数量学的每一个分支来说都是最基础的……”四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二妮仔细地记着笔记，然后抬眼看着老师，生怕漏听了老师的一言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