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宫中夜宴。shu酯駡簟
因天灾连连,国库吃紧,宫中开销接连削减,是以今年万寿节大宴亦与往年大不相同,不止大殿布置清雅素净,连宴会上的菜式也极其简单朴素。虽如此,殿中人却个个满面笑意,依然是一派普天同庆,其乐融融额景象茕。
舞乐渐起时,殿中人便各自聊开来。
上首王座,皇帝倾身与太后说着话,二人谈谈笑笑,旁边坐着的庄妃偶尔也说上两句,场面甚是融洽欢畅。
而次席的苏墨同溶月则安静得多。苏墨撑着腮,微微眯了眼看着殿中舞姬的表演,时而转头与溶月说上两句话,溶月多数只是微笑,专心着为他布菜添酒。
而第三席上的苏黎并礼卉便更是安静。倒不是礼卉愿意安静,而是之前她频频与苏黎说话,苏黎面色阴沉,多数应都不应一声,此时更是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满殿的人在他眼中都是虚无,礼卉逼不得已,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宴席过半,近半年来圣眷正浓的季嫔才姗姗来迟。
季嫔入了殿,站在殿中向皇帝贺寿,殿中舞乐一时便都停了下来。季嫔模样便生得讨喜,性子也活跃,三两句吉祥话说下来,太后已经是满面笑意,皇帝也微笑道:“芩儿因何来迟?呐”
当着文武百官,皇帝竟毫不避讳称呼她闺名,可见盛宠之至。季嫔闻言,双颊微微浮上一丝红晕,道:“臣妾原本准备好了一早前来,未料临行前,却突然有些不适,便耽搁了一阵。”
一旁的庄妃闻言,忙关切问道:“季嫔妹妹身子怎么了?可传了御医?”
季嫔闻言,脸色忽而更红,含羞带怯的看了皇帝一眼,略带娇嗔的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眼见她的模样,忽而了然一笑:“芩儿这副模样,可是有事要说与朕听?”
季嫔揉了揉手中的绢子,俏声道:“臣妾想单独说与皇上听。”
皇帝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她召上王座。
此举不可谓不逾矩,庄妃脸色一时有些不大好看,然而太后只当未见,底下的官员们自然也假装没有看见。
但见季嫔附于皇帝耳畔,满面红晕的说了一句什么,皇帝神情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朗声大笑起来,一把将季嫔揽住同坐,同时侧身看向太后:“儿臣恭喜母后,终于要做皇祖母了。”
太后闻言,当先也是一怔,随后脸上才浮起惊喜的笑意,看向季嫔:“此话当真?”
季嫔红着脸,低头道:“回太后,方才御医已然确诊。”
太后顿时大喜,一旁怔忡的庄妃也终于回过神来,忙道:“臣妾恭喜皇上,恭喜太后,也恭喜季嫔妹妹。”
底下的官员们这才都反应过来,纷纷起身,齐齐恭贺:“臣等恭喜皇上,恭喜太后,恭喜季嫔娘娘。”
苏墨轻笑了一声道:“万寿节普天同庆,又在今日喜闻皇室新添龙裔,真是喜上加喜,臣弟敬皇兄与季嫔娘娘。”
皇帝含笑端起酒杯来与他同饮,苏黎却在一旁不咸不淡的看了苏墨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他心思不在此处,只想赶紧离开皇宫出去寻锦瑟,待殿中这一阵纷纷的恭贺声过后,他刚欲起身,殿中却再度起了舞乐。
苏黎本不在意,仍旧起身往殿外走去,却不想正在此时,领舞舞姬入殿,绯红的舞衣,映着倾城绝色的一张脸。惊鸿一瞥之下,苏黎蓦地顿住了身形。
舞乐欢快,殿中众人笑过系过之后,逐渐也讲注意力移到了那群舞姿翩跹的舞姬身上。
苏黎蓦地回转了身,看向苏墨所坐的位置。
苏墨正偏了头与溶月说话,片刻之后,饮下一杯酒,终于抬头看向了他平日最爱观赏的歌舞。
抬眸的一瞬间,苏黎看得见,他神色分明一顿,片刻之后,目光紧锁于那袭绯红舞衣。
溶月向来只注意苏墨,如今见他目光沉凝的看向一处,不由得也望过去,这一下,登时变了脸色。
逐渐的,上首的太后,庄妃似乎也注意到了那名舞姬,脸色不约而同的一变。唯皇帝始终揽了季嫔低声说着话,似乎没有注意。
苏黎心头微微一顿,片刻之后,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同样眼也不眨的望着那名舞姬。
绫罗,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便是锦瑟所见过的那位“绫罗”吧?他看了神情微变的苏墨一眼,嘴角微微勾了一丝冷笑,倒果真,是一模一样。
殿中逐渐也有大臣注意到了绫罗,还记得从前锦言模样的,当下心中都有些惶惶,一些记忆模糊的,经旁人一提点,便顷刻间恍然大悟。
不消片刻,殿中的氛围已经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舞曲渐至巅峰,一直低头与季嫔说话的皇帝终于抬起头来,含笑看了一眼殿中的情形,目光掠过绫罗,只是稍作停留,便不动声色的移开了。
一直到一曲终,一群舞姬簇拥着绫罗退下,殿中尚有大半人的目光停留在绫罗身上,竟似移不开一般。
眼见着舞姬退出殿外,苏黎蓦地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虽然锦瑟说自己如今已经看开,然而他若然能将这个古怪的“绫罗”带去见她,说不定才是真正揭开她的心结。
而他竟一时忘了注意,苏墨的座位,早已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