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枪林弹雨中,他们只能不停地向前走,每一次停滞都有可能带走一个甚至更多的生命。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被击中而无法行动的人很快便被更多的子弹射成了筛子。
岛田领着队员们拐进一条小巷中,不太坚固的墙壁挡住了敌人的炮弹。
瞳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火光中少年清秀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参加如此规模的战争。和现在的场景相比,原来在京都的砍人和火并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伏见的街道已经被□□点燃,火光越来越亮,战场被照得如同白昼。
一枚炮弹落在队员们藏身处附近,飞溅的沙土向少年面颊袭来。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被弹片划伤了皮肤。
&ldo;嘶……&rdo;
伤口处火烧一般的疼痛。
瞳甩了甩手臂,她从怀中抽出那把坂本送给她的枪,旋即探头,抬手对着火力最猛处就是两枪。一颗子弹从少年的太阳穴擦过去,带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
她缩回身子,左手捂住太阳穴。温热的液体从指fèng中流出来,滴在地上。
&ldo;撤不撤?&rdo;少年扭头看向永仓,她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疼,&ldo;看样子没法突破了。&rdo;
萨摩步兵的射界被□□照亮,敢死队的每一个动作都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别说突破封锁线夺取桃山阵地,连能不能安全撤回己方大本营都成了问题。
一直沉默着的伊藤突然开口道,&ldo;再冲冲,说不定就能成功呢!&rdo;
瞳皱起眉头,&ldo;我们的人只剩了一半。&rdo;
&ldo;只要近了身,他们的枪就没什么大用处了。&rdo;
少年扭过头不再与之争论。习惯了刀剑的新选组队士们并没有正确地定位枪械的杀伤力。她又不能去和他们解释枪与炮的不同‐‐他们没有时间,何况她也不认为他们能够听进去。
&ldo;真是作死……&rdo;
最终她也只是用自己才听得见的音量低声咒骂。
&ldo;伤员就在这里等我们接应吧,&rdo;永仓看着她比锅底白不到哪去的脸,拍拍少年的肩膀,&ldo;还能冲的跟我们来,行动不便的就在这里听村上的命令!&rdo;
跟着三位领导人继续向前冲的队士一走,巷子里就只剩了两三个人。
&ldo;村上君,你还好吧?&rdo;
说话的是一位姓高桥的少年,他比瞳还要小两岁,原来一直在一番组,因此二人也算是相熟。
&ldo;……我没事。&rdo;瞳捂着伤口,有些吃力地回应着对方的关心。她觉得有点恶心,耳边嗡嗡作响,估计是被刚才那发该死的子弹弄得有点脑震荡了,&ldo;高桥,节哀顺变。&rdo;
方才被永仓放弃的那些人中就有高桥的表哥,他们是藤堂在江户招募的队士。
有些时候,语言的作用仅仅是加深心中的无力感。
高桥摇摇头,&ldo;没什么,既然自愿加入了这次反击战,我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rdo;
瞳吐了一口气,擦擦脸上的污渍,&ldo;……还是活着好。&rdo;
活着好歹还有个念想,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ldo;谁不想活着啊,&rdo;高桥有些无奈地笑起来,&ldo;可是有些时候,活着还不如去死。&rdo;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仇恨显而易见。
瞳突然想起来,高桥似乎是庄内藩出生的。
她不再去看对方的脸。一想到那张比自己还年轻的脸的主人有可能就这么湮灭在战火之中,她就觉得心悸。
越来越多的炮弹落在巷子附近。
&ldo;我说村上‐‐&rdo;
高桥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有一颗不长眼的炮弹刚好落在他附近的街口处。他被飞溅的弹片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