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首长,”天上星说,“这是我的责任。我想着他刚进黑室,一时不会有什么变化,没有及时地去联络他。”
山头对他摆摆手,说:“现在我们不是在找谁的责任,而是要找黑室,找陈家鹄。”说着打开抽屉,打开一个讲义夹给大家看,“你们看,大首长给我们转来了这么多电报,都是八路军在前线截获的,如果能及时破译出来,对我们打击日寇一定会有很大帮助。”
李政叹着气说:“唉,如果当初能够把陈家鹄留在我身边就好了,我随时可以喊他帮我们干这活儿。”
天上星看看首长,诚恳地说:“放他去黑室是我决定的,当时主要是为他的安全着想。”
山头笑道:“不是说了,我们不找责任。你不要觉悟太高。当时的情况我是了解的,要是我也会这么处理,安全第一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陈家鹄那时被鬼子暗杀了,你才要承担责任。”回头拍拍李政的肩膀说,“李政同志,我知道你和陈家鹄是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街上出生的,你们的关系非同寻常,你的工作热情也很高。我觉得下一步寻找陈家鹄的责任你应该多担当一些,有问题吗?”
“没问题。”李政胸一挺,果断地说。
“所以我不着急,有你在,我心里就有底。”山头又拍拍李政的大腿,“我相信即使他现在不在你身边工作,你照样能发挥独一无二的作用。”
李政说:“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争取尽快完成首长的任务。”
山头说:“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掉头问天上星,“你看,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我认为下一步你们小组的工作可以把这个作为重点,大首长确实很关心陈家鹄的情况啊,希望我们能够尽快找到他,因为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天上星沉思片刻,清了清嗓子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向首长汇报,也没跟同志们讲起过,现在看来是到该讲的时候了。其实我在陈家鹄进黑室前已经安插了我们一个同志进去,我当初为什么同意放陈家鹄去黑室,一则是情形所迫,胳膊拧不过大腿,二则也是因为里面有我们的同志,可以随时起用他,做陈家鹄的工作。”
李政笑道:“我早就有这种预感,你在里面安了人。”
天上星接着说:“这位同志只跟我单线联系。在他进黑室之前,我专门向他提到陈家鹤有可能要去黑室,希望他尽最大可能去接近他,发展他,对他开展工作。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他跟陈家鹄一样消失了,从没有跟我联系过。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黑室,找到了,就可以争取跟他们取得联系,下一步的工作才能顺利开展。”
李政说:“我们单位的赵子刚被退回来了,这是一个突破口。”
天上星听了很是兴奋,“是吗?你怎么不早说呢,你早该去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啊。”
其实李政早找过他,只是赵子刚才吃过亏——吃了一堑,长了一智,对有关黑室的情况很警惕,很谨慎,旁敲侧击根本不管用。李政意识到他是有意在防范自己,也是很谨慎,没有去深挖。关键是没有正当的理由不便去深挖,挖了容易挖出赵子刚的疑心,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转眼间情况突变,现在李政觉得已经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便决定铤而走险一次。
六
当天下午,就在陈家一家人在渝字楼跟陈家鹄通话的同一时间,李政把赵子刚叫到办公室里,开始对他进行“深挖”。两人相对而坐,先聊了一阵单位里的事,当开场白。然后,李政煞有介事地拿出那张报纸,问赵子刚:“这报纸你看了吧?”
“看了。”只扫了一眼,赵子刚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单位吗?”李政问。
“不知道。”赵子刚说,“报上说它是科研重地,具体什么单位没说。”
李政笑道:“现在的报纸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胡乱安一个耸人听闻的名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容易。什么远程武器科研重地?吓唬人的,我太了解那个单位了,一个军用被服厂而已。”
“是吗?”赵子刚来了兴趣。“想吓唬谁呢?”
李政摇头叹气,面色沉痛地说:“吓的人多呢,包括我,都被它搞得烦死人了。”
“怎么回事?”
李政开始言归正传:“你不知道,敌人炸的这个军用被服厂,厂长就是陈家鹄在日本留学时的同学,双方父母的关系都很好的。可现在,那厂长一家人都死了,陈家鹄的父母到处找他,想让他回来跟老同学一家人的遗体告个别。任务交给我——找陈家鹄的任务,可我找了一大圈都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他好像去了天上,找不到了。后来一想,操,知道他的人其实就近在眼前,我还舍近求远去瞎找,真见鬼了。”
“谁知道他?”赵子刚小心地问。他已经有预感,明知故问。
“你啊,”李政脱口而出,“难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