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让陈庆之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皇帝萧衍,竟然在城外举行了一个隆重的仪式,来欢迎他这个败军之将。
陈庆之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一如之前誓师出征时候那样,萧衍高坐在点将台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彷佛这是迎接得胜将军归来的仪式。
陈庆之都觉得是不是搞错了,还是说萧衍要迎接另外一位得胜归来的将军。
可没听说哪里打了胜仗啊?
而且昨天晚上,陈庆之得知,皇帝萧衍为了不日举办的同泰寺无遮大会,已经很长时间都在皇宫修炼,就连之前皇太子萧统求见,皇帝都没有见。
今天是皇帝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出宫参与的重大仪式。
如此隆重的场面,都让陈庆之热泪盈眶。
陈庆之捧着出征时候萧衍所赐的宝剑,跪在萧衍面前道:
“臣北伐失败,有负君恩,请陛下降罪。”
萧衍高坐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的陈庆之说道:
“卿出征北伐,威震天下,洛阳百姓至今依然传唱——‘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如此功业谈何败军之将?”
萧衍接着站起来,他亲自走下点将台,搀扶起陈庆之说道:
“此次北伐,非战之罪也!等来年再聚精兵,交给爱卿统领,定能克复中原!”
听到萧衍这么说,下方的群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丧事喜办啊!
朱异更是早就理解了萧衍的意图,带头站出来说道:
“陈将军一师北伐,杀得北方大乱,洛阳克复,尔朱荣只敢阴取洛阳,用奸计攻打虎牢,今日臣做《白马将军颂》,歌以陈将军之伟业!”
另外一名大臣也站出来说道:
“陈将军此次北伐,功高卓著,陛下以菩萨之心,想要以仁心渡化北方,却不知道北方胡虏兽心,不能理解陛下的用心,他日陈将军再领精兵,定能踏平北方!”
众臣纷纷开始称颂陈庆之,实际上却是是在变着花样夸赞萧衍。
站在人群中的辩机,却看到了陈庆之表情中的落寞。
陈庆之已经四十岁了。
当然这个年纪在名将中也不算是太年长,但是这一次北伐他的白袍军全军覆没,要从头开始根本不可能。
这帮文臣说的轻松,彷佛只要聚集足够的兵马,交给陈庆之北伐就能踏平北方。
实际上陈庆之能北伐进洛阳,除了当时北方已经陷入分裂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七千白袍军,是陈庆之积累多年的精锐。
这就是所谓的亲信部曲,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积攒起来的。
陈庆之如今根本没有这个身体,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更没有足够的金钱来积攒另一支白袍军。
萧衍连支援洛阳的粮食都凑不齐,如今哪里可能再支持陈庆之操练一支新军?
辩机看向萧衍,明白这不过是菩萨皇帝的宣传话术罢了。
新的同泰寺**就要开始了,这一年来,南梁并没有在北方之乱中得到了任何好处,还平白丢了益州和洛阳河南大块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