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不在府上,一个相貌堂堂的少年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朝李元湛行了一礼。看样子这个少年就是刚刚成亲的樊从跃。
寒暄了几句,李元湛递上卷宗道:&ldo;本王今日来,是为了召兵令一事。几天前,本王接到消息称,有疑似将军府的人混入了沈家的送亲队伍。那人极有可能借送亲队伍夹带召兵令进入长安,不知樊公子可否让本王查验一下沈家送来的嫁妆箱。&rdo;
樊从跃为难的看了看他们二人:&ldo;这个……我恐怕做不了主,要不等父亲回来……&rdo;
&ldo;此事一刻也耽误不得,召兵令干系重大,又是父皇亲自委任,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樊公子谅解。&rdo;李元湛语气仍然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拒绝。
樊从跃毕竟年轻,听到是奉皇上之命,便赶紧带他们去了后院的仓库。
安然看着李元湛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大骗子。
刚进了仓库,有人便来通报,京兆府来人询问男童被杀一案的目击者,樊从跃只好焦急的跑出去接待。仓库很快只剩下安然和李元湛。
时间掐的这么准,樊胜刚好又不在,这明显是李元湛和陆不平设计好的。大骗子!大骗子!
看着李元湛把每个红木箱子都打开来,仔细查看,安然不满的声嘀咕:&ldo;人家又不傻,出了短刀的事,兵器肯定转移了,能叫你找到才怪。&rdo;
李元湛瞥了安然一眼,没有做声,依旧挨个认真检查。
见他不理自己,安然觉得无趣,便一屁股坐到了嫁妆箱旁边,自然而然的把手伸进了箱子里,随意翻找了两下。这翻找的举止一气呵成,连贯的仿佛做了无数遍。
阳光从仓库的窗子照进来,洒在她面上,暖洋洋的,还有灰尘的味道,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大大的打个哈欠。
&ldo;天明?&rdo;
&ldo;嗯?&rdo;
面对这冷不防的呼唤,她下意识的应了,应完只觉背脊一僵,倏地惊出一身冷汗。缓缓抬眸,正对上李元湛灼热的目光。
&ldo;额……我没听清,你你……你说啥?&rdo;被这目光看的,她一时慌了神,深吸一口气,赶紧站了起来。都怪此情此景太过熟悉,直叫她放下了所有防备。阴险,太阴险了。
&ldo;你还想骗我到几时?&rdo;
李元湛眼睛里带着氤氲的雾气,快步走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ldo;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唔……&rdo;
还没说完,她唇上猛的一热,这叫她心里膈应的很,可她还是强做镇定,不能躲,千万不能躲。稳了稳心神,她使劲吻了回去,天明才不会吻回去,她倒要看看他要怎么怀疑她。
可这狗东西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察觉到她的回应,他居然开始扯她的衣服,这这……她终于是慌了,赶紧去阻止他手上的动作,想要挣脱他。但她怎么挣得开,腿上忽的吃痛,她直接被他推倒在了地上,外衫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衣带也被扯了开来。
呵,这熟练的一套动作。
她莫名想到了栀子花,一股无名之火上涌,让她失去了所有理智,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了下去。
熟悉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李元湛一点也不生气,他欢天喜地的放开了她,雀跃的像个娃娃。他笑的那样好看,眼睛里满是星星点点的光,好像真的喜欢她似的。
&ldo;天明,你就是天明。&rdo;
说罢他又紧紧抱住了她,她心里烦躁至极,忽而又觉得是个好机会。她忍受了那么多痛苦活下来,顶替一个刚过世之人的身份,装出一副喜欢他的样子接近他,缠着他,抱他,亲他,为的就是这一刻。现在她终于等来了机会,一个亲手杀了他的机会!
猛的掏出腰间的匕首,她拼尽全力捅向了他的腹部。他的血液一下子沾湿了她冰凉的手。热乎乎,湿答答,黏腻腻……血真不是个好东西,胸前湿漉漉的感觉让她难受得不得了。
她应该再狠狠补上几刀才能解气,可她的手抖得竟然握不住刀柄了。她杀过很多人,在边境,多少恶人死在她的刀剑之下,她从来不曾畏惧过,后悔过。可她现在却是又怕又悔。她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悔什么……大仇得报,她现在应该高兴才是,可她好像高兴不起来。
他重重摔在地上,血还在汩汩在外流,他的脸终于也变得和她一样苍白。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一击,他没有恼怒,没有躲闪,哼都没哼一下,只是有点点惊讶。他的嘴里也涌出血来,鲜红的颜色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他嘴唇颤动,好像想说什么。她知道他一定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对他。
&ldo;你骗取我的感情!骗走召兵令!杀了哥哥!还想杀了我!这是你罪有应得!&rdo;
她的眼泪像他的血一样哗啦啦的流下来,她不晓得她为什么要冲他吼,她本没必要冲一个心知肚明的人说这些。也许是她不是说给他听的,她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第46章见汝悦汝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走出仓库的了,阳光异常刺目,就像是那日她从地牢里走出来一般。她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扭曲变形,整个世界都像是涂上了黏腻的猩红。
她隐约看到了好多人,她看到楚王和樊胜一起走过来,她听到陆不平的惊呼。霎时间,她身边围满了人,楚王的府兵,樊胜的龙武军,还有京兆府的官兵。被这么多官兵团团围住,她还真是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