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毒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唐逸怎不担心?此刻闻知终于可以将这毒解了,少年的欢喜溢于言表。
唐怀也不耽搁,当下着唐逸端坐,右手食指点在唐逸的眉冲**上,随即唐逸就觉得一股暖流自眉尖而入,顺着头往后,随即向下一路到自己的左手指尖,然后再绕回胸口转到右手指尖。双手绕过,再绕双脚,最后绕将回来完成一个循环。唐逸有唐冰打下的根基,内力虽然微弱,可总还有些,不多时便被唐怀的这股暖流由丹田带出,随他在经脉中绕来绕去。
便如此,不快不慢的转了九个循环,唐逸将这真气运行的路线牢牢记住,随即就觉唐怀按在自己眉间的手指一撤,那股暖流也登时散了。
唐逸驾御自己的那点真气回归,然后睁开眼来,就见唐怀的神色如常,显然这九个循环并没有消耗他什么体力。唐逸稍一思忖,暗道:“毕竟他方才只是引领我的真气运行而已,却不似唐冰前辈为我打根基那么吃力。”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见唐怀终于打开那小盒子,自里面取了粒蜡丸出来,稍一**,将那蜡丸捏碎,一股草木清香之气登时溢了出来,还未服用,只是嗅上一嗅,就已经大觉神清气爽。
“不用说,这必然就是那百草丹了。”
唐逸当下伸手接过,丢进口中,这百草丹入口即化,混着口舌津液滑落肚中。
“我传你的那份内功非凡,按照方才的行功顺序,便能转化这股药力,凭添三年苦修。”指了指唐雪,唐怀再道:“你且安心炼化药力,这里有我侄女护法,自不会出什么大碍。”
唐逸见了,方一点头,随即就觉一股沛然之力自腹中升起,显然是那百毒丸和百草丹的药力中和产生的效果,当下也顾不得再说,闭起眼来,按照方才的顺序,默运内功。
也可能这功法当真如唐怀所说的不同凡响,真气一行,那肚中的沛然之力登时被吸引过来,虽然没有一次全被吸收,可一缕缕的真气在体内行转,就似抽丝剥茧一般,终会将那药力吸个干净。
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意识运行内功,唐逸心下欢喜难捺,就算明知不静下心来很容易走火入魔,可自己历经这许多艰险,终于在此刻得窥真正武学,少年又怎不欣喜异常?
此刻的唐怀早便走了,只有唐雪一人守护唐逸,起先看着少年还算正常,可渐渐的,唐雪却是察觉出了不对来。就见唐逸的面色越来越红,身体也渐渐颤抖起来!
“走火入魔?”
唐雪一惊,双掌按在唐逸的心口,丝丝真气随即进到唐逸的体内。唐雪本意是想凭借自己的真气,去安抚少年渐渐混乱的真气,可这一探将进去,却是令她一怔。
唐冷的书房。
唐冷的书房不大,布置的也很是简单,不过就是这么一间普普通通的书房,整个唐门里能不经传报而进的,只有四个。此刻正坐在椅中的,唐怀便是其中之一。
“伯父为那少年解毒也就罢了,可为何要传他内功?”
唐冷眉头紧攥在一起,放下手中文书,摇头道:“那少年的天资之佳,连月儿都比不上,就算他当真失了聪,可若能习得武功,日后总是隐患。”
唐怀闻言点头道:“这话在理,以那孩子之聪慧坚毅,一旦习了武功,不只进境定会惊人,就连那失聪,怕也会被他寻到替代之法。”
听到唐怀这么一说,唐冷眉宇间反是一舒,眼前的这位伯父智计绝不在自己之下,更是老谋深算,既然他明白这一点,那还这么做,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果然,就听唐怀道:“那孩子携信远来,虽然并非众所周知,可在门中终究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们不能太过苛待了他,免的伤了人心。更何况过些时候去寻唐冰,他若能同去,总是个助力。”
唐冷闻言沉吟道:“伯父怕不只是因为这点原因吧。”
唐怀点头道:“那是自然。”指了指书案,唐怀忽是问道:“那上面的书信,想来都与崆峒有关吧?”
唐冷拍了拍那厚厚一叠文书道:“崆峒被袭,比前些年天山剑派的消失更加令人震骇,毕竟那天山剑派远离中原,实力更不能与崆峒相比。万马堂如此明目张胆的袭击崆峒,实是公然落我中原武林的脸,也是落我名门大派的脸。”
瞥了一眼放在角落里,唐冰的那封密信,唐冷再道:“更何况四个月后,嵩山之盟便要召开,若依三弟信中所言,这次嵩山之盟可不会简单的了,我唐门自然要早做准备。”
唐怀点头道:“不错,所以这少年留下还有大用。嵩山之盟,我们还需要以他传声,所以如今不仅要留下他这个人,还要让那孩子对我们不起异心。如此一来,武功是必然要传的,而且这内功的进展还要快,要让他觉得满意。”顿了一顿,唐怀再道:“不过那功夫真要练将下去,却又对他全无益处。”
唐冷闻言,眉头一皱,奇道:“本门内功中,似乎没有哪个能有如此效果。”
唐怀道:“那是自然,我也没有传他本门内功的打算。”说到这里,唐怀古井不波的脸上,似是泛起一阵涟漪,不过转瞬间便又恢复了正常道:“我传他的那套功法得自一位奇人,不过那套功法并不完整,只有乾坤两字诀中的乾字诀而已。正所谓乾刚坤柔,那门内功的本意是这乾坤两字诀正合阴阳,互滋互养。可如今只有乾字诀,走的俱是六阳经,至刚至阳。如此一来,初练时可能会觉得进展神速,威势惊人。但日久功深之后,内火难宣之下,必然伤其经脉。那孩子的天赋之所以满目血红,想来便与那气血汹涌至眼有关,步衡的一份明目经为其做了疏导,可若长练此功,终有一日,他那眼睛会被这乾元赤火焚毁,如此一来,便再无后患了。”
唐怀说到这里,有些意兴阑珊:“今日见那孩子,就觉他气脉平稳,一呼一吸与往日无异,可想想他昨日才刚失聪,一夜的功夫便能平静下来,这份定力,怎不令人赞叹?只可惜造化弄人,怪只怪他运道不好,生错了人家,要是生于我唐门,这江湖年轻一代怎也不会只有那行云一人独领风骚。”
唐怀少有的叹了口气,唐冷却没有半分怜悯之意,只是计算道:“距离嵩山之盟还有四个月左右,若一切安排妥当,出关去寻三弟也不过是一二年内的事,如此说来,足可以赶在他功毁之前。”
唐怀点头道:“就算有那百毒百草所增的三年功力,时间上也是足够了。只是在这期间最好先将种子留下,功毁之后虽然有我在,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可终不如现在来的这般精神。”
说到这里,唐怀问道:“那女孩家可是寻好了?只可惜月儿的年纪大了,要不正好父母资质皆是过人,那孩子的前途无可限量!”
唐冷闻言,摇头道:“月儿的婚事虽然耽搁了,但怎也不能让她和个注定的废人在一起。至于那女孩家,伯父且放心,人选正有一个,很是合适,说不定过上几日,他自己便会寻去。”
唐怀听了,转瞬便是明了,当下点了点头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