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你晚上要做什么?&rdo;
&ldo;去姐姐那里用膳,顺便跟小皇子玩一会儿。&rdo;
&ldo;怎么洪汐在他母亲那里?&rdo;宫里的皇子公主,都有专门抚养,与母亲相处的时间不能与平常人家的孩子比。
&ldo;说是会走路了,今晚姐姐获准留宿一晚。&rdo;
&ldo;哦?朕也跟你去凑个热闹!&rdo;
洪煜最近对皇子公主的态度有了很大改变,尤其是对太子的培养,文功武课都督查得紧。知秋早就感受到这样的变化,只是先前并未太过留神,如今秘密公布以后,原来后宫朝野,每一桩事都来去有因。
他猜想不管这事龚放知道多少,他都不太可能与太子说过。一是太子年幼,尚无甚深城府,二来,他目前并不想置叶家于死地。知秋是真没想到貌似迂腐的龚放,竟是一直窥视叶家的幕后之手。
天性使然,哪怕知秋将周围看得如何一清二楚,要他跟那些人一样翻云覆雨,他狠不下心,也下不了手。每次洪煜含笑凝视他的时候,他总觉得心里那块阴影,会被洪煜全看了去。叶逢春旁观者清,隐隐觉得有必要提点一下他,这日寻了机会,趁着皇上带一众家眷亲臣祭天出巡,私下派影子联络了大哥和知秋两方,约好会面相谈。
皇家仪式冗长无聊,循规蹈矩完成,并未急于回宫,皇上却是好兴致地独带知秋登山去了,除了近身卫士,谁也不带,统统命在山下行营中等候。逢春到约定地点,却是发现连大哥也未来,旋即感到不妥,连忙撤身离开。
回宫后不久,流言小心地掀起蔓延,说是逢春趁皇上不在行营的功夫,招人去了,还说&ldo;雍华宫&rdo;夜间常有陌生男子来访。逢春顿觉身边有他人耳目,心思不宁,寝食难安。
半年时光,来不及驻足,便悄然没了。这段时间,洪煜虽按兵不动,并未对中书省的势力大做裁撤,却暗自架空了不少职位,六部中要事,几乎都要直接送到他手里处理。
朝廷上纷传这一切都是皇上受了叶知秋的影响,而叶三公子的行为,表面上是帮皇上固定君威,加强皇权,实际上不过是变向发展叶氏势力,从头到尾,朝中权利不减反增的,只叶文治而已。
金秋将至,窗外皓月当空,夜深人静的时候,洪煜时常无法成眠,调养安神的药没少吃,就是不见效果。洪煜武人体格,睡眠向来不多,索性将时间都花在御书房,挑灯夜读是常有的事。
这晚,白花花的大月亮就挂在半敞开的窗口,他停了手里的笔,望着那一簇簇雪白,有些失神。御前太监白喜悄然走进来,又怕扰了他清静,小声说:&ldo;万岁爷,叶大人求见,在外面候着呢!&rdo;
朝上&ldo;叶大人&rdo;颇多,这么晚来见他的,唯独知秋而已。故身边奴才并不需要细禀。洪煜略感惊讶,他知道这人起居很有规律,偶尔奢侈一下,也是自己迫着他陪伴,极少这么主动找上门的。
&ldo;传!&rdo;
知秋不是空手而来,捧着托盘,一壶酒,两碟清单点心,还有一支开得新鲜的桂花应着景。洪煜暂忘了之前心中忧郁,打趣地问道:&ldo;叶大人怎突然有了这兴致?叫朕好生受宠若惊!&rdo;
知秋哭笑不得,只道:&ldo;皇上是一心只想把知秋往断头台上推了!&rdo;
&ldo;怎会?朕说的都是心里话!你来,朕很高兴。&rdo;
&ldo;听说皇上最近夜间睡得不好。&rdo;
&ldo;你消息倒是灵通。&rdo;
&ldo;后宫总管都是我安排的,到处都是我的耳目,结党营私是知秋的专长,怎会连着点消息都打听不出来?&rdo;
洪煜明白近日参奏知秋的本子很多,大都提点他对叶知秋暗插耳目,建立朋党的行径小心。知秋倒不以为怃,只偶尔拿出来打趣,也不去刻意解释,有次还是洪煜问他怎么想,他也只淡淡说了一句:&ldo;知秋相信,皇上心里,比他们有数。&rdo;
有时候,注视着他清澈无比的眸子,不管是颦是笑,从不带一点杂质。即使那次他酒后目露愁容,对自己说,&ldo;知秋是凡人,有不能启齿的隐私,不与皇上说,是不想欺骗您,就请皇上留一点点空隙于知秋吧!&rdo;自己那么深信不疑,这样的知秋,绝不会骗自己。
酒入杯,是清澄的浅碧,知秋撕了两片花瓣进去,递给洪煜:&ldo;今年没有桂花酒,就将就一下吧!臣敬皇上一杯!愿皇上,能夜夜好眠!&rdo;
&ldo;好!好酒或是良药,朕倒忘了。&rdo;说着一饮而尽,&ldo;说到桂花酒,不是你提,朕还真没留心,今年那里的贡品确实晚了!&rdo;
&ldo;是给叛军截了。&rdo;知秋说,&ldo;今夜八百里加急的折子进了京,交到了兵部,估计明日早朝就呈给皇上了。&rdo;
这话将洪煜前些时间的计划又再提出来。南方军患已数年,就如同一颗毒瘤,竟是渐渐生根,根除的难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难。立秋后,天气凉慡,尤适合北军南征。
多年来一直致力于统一疆土的洪煜决心,这次定要全力以赴,再不能拖泥带水。此事在朝中提出,大多数人同意,却在挂帅人选上争执良久,难有定论,让洪煜好生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