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甩门将人挡在外头之后,罗翠微并未回到床榻上,而是一直站在门后的。
轻咬着唇角,红着眼眶,满眼的水光潋滟,就那么瞪着紧闭的门扉。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脑子里似乎有两个罗翠微在叉着腰互相指着鼻子跳脚。
懂事贴心的那个罗翠微在劝:他是去做正事,又不是贪玩,必定是出了茬子才多耽误了这几日,做什么要为难他呢?
作天作地的那个罗翠微在闹:他言而无信!无端端晚归三日,不知道家里有人会提心吊胆吗?关在门外都算轻的!
总之她一会儿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一会儿又觉自己蛮不讲理,直将自己搅和得头疼,半晌也没个定准。
直到那挠门声响起,她再忍不住,呼啦一声将门扯开。
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
见房门被打开,云烈没说话,慢慢将那只挠门的手收回去背在身后。
俊朗刚毅的脸庞微仰,漆黑双眸迎着房内溢出的幽幽灯火,神情和软地看着她,不见一丝恼怒波澜,倒像藏了点愉悦欢喜。
“地上凉,”罗翠微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起来……”
见他还是没动,她心中发疼泛软,便将自己的手向他伸去。
云烈的眸底倏然灿亮,像被谁撒进了一把星星。
他的唇角弯起笑弧,徐徐抬手,却并未直接去握她温热的手,而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隔着衣袖,他手上的寒意便不至于沁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罗翠微眼中浮起懊恼与自责,大颗大颗的眼泪就那么不要钱似地猛掉。
她觉得无理取闹的自己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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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掉泪,云烈心头一揪,再顾不得装可怜,倏地站起身来。
想要抱住她,却蓦地想起自己身上满是冷幽幽的霜露;抬起大掌想替她擦眼泪,又怕自己手上的寒意沁着她。
高大的身躯手足无措,慌得似要瑟缩成一团。
“怎么哭了?”
仓皇中,他伸手虚虚扶了她的明显瘦削的肩头,将她整个人转过去面向房内,轻轻将她推着进了房,反手将门掩上。
她掉着眼泪不吭声,任由他轻推着自己朝前走了两步后,倏地旋身,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此时的云烈手比脑快,双臂已在须臾之间绕过她的后背,将她拥住。
温热的泪脸若有似无地贴在他的颈侧,伴着压抑的抽噎,烫得他的心尖都要打卷儿了。
“我身上凉,你先……”
随着他这句慌乱的提醒,脖颈上的那双藕臂倒圈得更紧了。
云烈无奈,臂上略一使力,将她抱起,迈开大步匆匆走到床榻前,稳稳将她安顿在床中做好。
又扯过被子将她裹得密不透风,这才半蹲在榻前,隔着被子握住她的右臂。
“有事耽搁了几日,回来晚了,叫你担惊受怕,”他的喉头滚了好几滚,每多说一个字,嗓音就更痛喑几分,“你要打要骂,要发脾气,都行,只求你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