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声远本以为皇帝想除掉他和东方肃,现在他才明白,皇帝想除掉的是整个白家和东方家。
或者说,皇帝想除掉的是以白家和东方家为代表的武将世家。
白声远眼中满是悲凉,即便白家人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可在皇帝眼中,白家势大,那便是罪,而且是死罪。
白声远看着刘赢,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孤知道,白大将军忠心耿耿,否则也不会在接到龙鳞卫的求救后,毫不犹豫领兵增援雍州城了。”刘赢一脸真诚说道:“白大将军忠勇,孤实在不忍心欺瞒将军。”
白声远冷笑:“即便我不出兵救援雍州城,陛下依然有办法杀了我。”
刘赢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那倒是,不过终究会麻烦许多。”
顿了顿,刘赢又对白声远说道:“你不该离开西岭边关的。”
白声远当然清楚自己身为西岭边关主将,不应该擅自离开西岭。
可当时那种情况,雍州城岌岌可危,又有龙鳞卫来求救,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更重要的是,龙鳞卫身份特殊,代表着陛下,如果白声远连龙鳞卫的求救都置之不理,日后难免要被朝堂上那群人安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所以不管他出不出兵,结局都是一样的。
刘赢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白声远,又缓缓说道:“大将军可还记得,太祖皇帝留有遗训,边军不可动,即便有天子令,边军也不可动。”
白声远身为西岭边军大将军当然知道太祖皇帝留下过这么一道遗训。
当年太祖皇帝君临天下后,第一道旨意便是边军不可动。
倒也不是真的一动不能动,对外开疆拓土自然是可以的,用太祖皇帝的话来说就是,边军就是过河卒,只能前进,不许后退,边军的刀只能对着外敌。
太祖皇帝还说,赵国内部不管有多乱,只有边军不动,外敌不能进来,这天下终究还是赵人的天下。
白声远自然记得这条太祖遗训,可真当龙鳞卫来向他求救的时候,白声远又犹豫了。
太祖皇帝有遗训是不假,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太祖皇帝都驾崩那么久了,现在掌管天下的可是刘永昌。
是严格遵守已经死去几百年的太祖皇帝的遗训,还是听现在皇帝刘永昌的命令,这个选择并不算难,缺心眼的人才会在太祖皇帝和刘永昌之间选择太祖皇帝。
包括白声远在内,哪个边军将军真的敢不把刘永昌的调令当回事?
刘永昌可能没办法调回所有边军,但调回一两个边军将军,再找个理由弄死,还是很容易的。
白声远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凄凉:“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和西岭那数万边军到底做错了什么,现在才忽然明白过来,君要臣死,臣就算什么也没做错,也难逃一死。”
刘赢点了点,认同说道:“是这么个理儿,但你还活着,这是父皇没有想到的。”
白声远看着刘赢,奇怪问道:“太子殿下跟我说这些,是让我对陛下心生恨意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恨陛下,又有什么用?”
“有用的。”刘赢很认真说道:“父皇虽然会对白家动手,但白家在军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哪有那么容易清理干净的,到时候由你出面,总能拉拢一批忠于白家的部下。”
白声远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你已经是太子了,又刚在西岭打了一场大胜仗,不出意外的话,这皇位必然是你的,你又为何要作死?”
刘赢语气平静说道:“白大将军也说了,不出意外那皇位才是我的,若是出了意外呢?”
白声远没有说话,心想你这么作死,不出意外才怪了。
刘赢继续说道:“孤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的东西得自己去争取,永远不要指望别人施舍。”
白声远问:“所以你打算造反?”
刘赢摇了摇头:“至少现在父皇还是愿意把皇位传给孤的,既然如此,孤为什么要造反?风险太大,而且名声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