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徐敬余的话,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徐敬余,我该怎么办啊?”应欢埋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抽泣:“从应驰配型成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努力说服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要对应驰好一些。他喜欢打拳击,那我就支持他去打,他不想进俱乐部,那我就让他进,万一等来肾。源了呢?就算真的等不来,我也希望他能参与过努力过,以后想起来至少不会后悔……我以为过了这么久,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到这一天,我发现真的太难了。这对应驰来说太过残忍,这是折翼,跟断了他的手……有区别吗?可是不这样,我爸怎么办?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不是我呢?”
徐敬余愣了一秒,松开她,微微弯腰对上她的眼,嗓音干涩:“是不是叔叔出事了?”
应欢满脸的泪,哽咽地说:“我、我要带应驰回去做手术了……我爸等不到了……再等下去,他会没命的……”
徐敬余心沉了下来。
这个时候回去吗?还有一个多月落选赛就要开始了。
“徐敬余,我是不是做错了?”
应欢哭得快抽过去了,她甚至开始怀疑,当初她不顾一切非要让应驰进俱乐部到底是不是错的?
徐敬余深吸了口气,擦去她的眼泪鼻涕,低低地说:“你没错,你做得很好了。真的,你已经做到最好了,不要怀疑和否定自己。”
应欢抬头看他,眼睛通红,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徐敬余心口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一般,疼得难以呼吸。他撩开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我先带你回去。”
他搂着她,把人带回酒店。
路上难免遇到一两个队员,他们看见应欢哭得红肿,再看徐敬余满脸心疼,以为是两人吵架又和好了。
回到酒店,徐敬余把人带进自己的房间,拿热毛巾给她擦干净脸。
应欢发泄过后,是沉沉的无力,但整个人已经冷静了许久,她脸颊轻轻蹭他的手,小声说:“谢谢。”又说,“对不起……”
徐敬余在她面前蹲下,整个手掌贴着她的脸,“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他揉揉她的脑袋,“我去打个电话。”
徐敬余让徐路平帮忙找肾。源的事,他没跟应欢说过。
徐敬余拿着手机出门,走到走廊尽头,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给徐路平打电话。
徐路平听完他的话,叹了口气:“时间太短了,我调动了所有关系,用了所有办法,还是一样的,现在没有。”他顿了一下,“必须现在吗?不能再等等?他的血型比较特殊,本来就比较难找到配型。”
徐敬余心口微梗,他垂下眼,“继续帮我一下,不管怎么样,在手术前都还有机会,我不想放弃。”
他只能这么想了。
挂断电话。
一回头,就看见应欢已经走出房间。
她已经洗干净脸,眼睛也没那么红了,整个人看起来又恢复了冷静和坚强。徐敬余忽然想起她跟应驰偷偷去地下拳击打比赛的场景,明明又瘦又小,看起来就是个脆弱柔软的小姑娘,肩上却压着沉沉的担子。
她跟应驰到底是天生的乐天派,还是隐藏太好,亦或者被应海生和陆镁教导得太好了,才总是让人忽略掉他们其实过得并不容易。
他想起应驰为了一万块奖金崩溃,想起十七岁的应欢娴熟地给他处理伤口,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他为什么在知道她跟应驰是姐弟,知道他们只是为了赚取手术费的时候,对应欢总有些不一样的对待,他就是想对她好。
所有的缘由,从一开始就有了答案,他却不自知。
徐敬余看着小姑娘,心蓦地疼起来。
他大步走过去。
应欢抬头看他,小声说:“我去找吴教练。”
徐敬余手罩在她脑袋上,嘴唇抿紧:“吴教练那边我去说,应驰应该还在餐厅。”
应欢犹豫了一下。
徐敬余轻声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