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澜倨傲不屑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公仇称,被世家大族出来的公子哥无情的嘲讽,是身为寒门子弟最大的耻辱。
公仇称笑容僵硬,胸腔处隐有一股怒火升腾而起,握紧酒杯的右手不禁加大了力量,关节之上青筋陡然绽起。
只是,在下一刻,公仇称却突然松开了酒杯,调整了脸色,恍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怒火即将淹没理智的最后时刻,被他强行压制下了。他不能在送行自己出使的重要关头上发火,更不能朝着袁澜发火。别看他如今深受孙坚器重,倘若他得罪了袁澜,恐怕第一个收拾他的人就是孙坚。
这就是寒门子弟的卑微无奈之处,没有世家大族在背后支撑,又怎敢轻易的宣泄自己的情绪。稍一失礼,失去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前程,还有被他们视为草芥的性命。
所以,他必须要学会忍耐。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方可成就大事。等到他日功成名就之时,必可将今日之辱数倍还之。
在这之前,屈辱的屈膝颜欢吧。
任人笑的更欢,我报复的才能更尽兴。
袁澜才不在意公仇称的心里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一笑置之。尽管他在不受袁绍喜爱,可他明面上的身份依旧是当今最大世家袁家的二公子,寻常人想要羞辱他,必须要达到能够引起袁绍的重视方才有机会。这个机会,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拥有的。
在军师争霸的路上,袁澜将会遇到无数才华横溢的谋士,他也做好了跟天下智者斗智的准备。而公孙仇,很遗憾并未进入袁澜的视线里。
一名斥候急匆匆的跑到了孙坚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孙坚听完斥候的话后面不改色,向他摆了摆手,斥候当即离开。叫过身边的亲兵,又对他附耳说了几句话,亲兵立即朝鲁阳城里跑去。
“诸位,我刚得到斥候报告,董卓的西凉铁骑正在一里之外,朝鲁阳城进发。”孙坚话音刚落,酒席上的诸将全都脸色一变,瞬间引起了一阵骚动。
“主公,西凉铁骑来势汹汹,我们还是速速进城防守吧。”一名将领劝说道。
孙坚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又饮了一杯,随后忽地站起身,重声道;“诸位,我们千里迢迢的从长沙赶到这里,为的是什么?”
“诛杀董贼,匡扶汉室。”程普见状也站起身沉声答道。
“想当年我奉命前往西凉,讨伐羌人。在董卓的地盘之上,都敢劝说张温诛杀董卓。而现在在我军地界之上,董贼的西凉铁骑来了,我们反而想着退避到城中防守。从来只有敌人面对我们长沙军闻风丧胆、仓皇逃散,而现在诸位你们是怕了这群从关外之地来的莽夫了吗?杀周朝、郭石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手软过,不过是区区几千骑兵,难道诸位的手就被吓得软了吗?软到连自己手里的兵器都拿不动了吗?”孙坚铿锵有力的说道,说到最后两句,语气上附带了讥讽。
彪形身材的祖茂唰的一下站起身,吼道;“谁说老子怕了,西凉的直娘贼敢来,老子第一个手不软杀了他。”
“奶奶的,几个狗杂种也敢来找我们麻烦,剁了他们。”
“对,不就几个骑兵,有什么厉害的。在厉害,还能比我们长沙军厉害么?”
“让他们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一窝全端了。”
…………
不过几个呼吸,所有的长沙军将士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激动亢奋,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多了一抹浓厚的杀气。
孙坚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又接着道;“诸位,西凉铁骑数里奔袭,不但马力受损且人力也必将感到疲惫。反观我军诸位将士酒足饭饱,气力饱满,群情高涨。两军对比之下,彼竭我盈,西凉军若是敢发动攻击,我军必胜。现在,就请诸位坐下养足精神,随时做好作战准备。”
听完孙坚的话后,在座的将士纷纷觉得很有道理,慢慢的收敛起了激情,怀揣着必胜的信念又坐回到了座位。
袁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孙坚此人以卑微发迹,能有如今的成就,非单纯凭借勇猛所能达到,其兵法谋略已非常人所能及。短短几句话不但安定了军心,而且在煽动激将之下,更好的激发出了长沙军诸位将士的血性。若是这样也就罢了,最值得惊叹的是孙坚在将士们血性被激发之后又分析了敌我双方之间的形势,将长沙军的士气完全激发到了最盛。在这团旺盛如火的士气下,就算是有天下精锐骑兵的西凉军恐怕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在孙坚善用激将鼓舞士气之外,袁澜还看到了隐藏在下面更深一层的内容。孙坚是想凭此机会让袁澜见识一下长沙军的军威,好借文丑之眼让袁绍对他引起重视。毕竟以袁绍的身份,一般诸侯恐怕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唯有展露出过人的实力,才配跟袁绍结盟。
“二公子,这里危险,还望二公子能够进城躲避。”孙坚看向了袁澜一脸关心的劝说道,他是在试探袁澜的胆量。一个倘若没有胆识不敢在沙场上见识血腥厮杀的公子,自然也就没有了争夺天下的魄力,也就不配他看好,更不值得他结交。
袁澜脸上并未有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慌乱紧张的不堪神情,反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他还从未见过大规模的两军争锋场面,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他又怎么可能放弃,当下说道;“澜还未见过来自关外的西凉人,倒想趁此机会看看董卓的部下有何出众?有孙将军在这里,澜又怎么会有危险。纵使真的的有危险,有文将军在我身旁护卫,孙将军你也无须过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