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握起手指,同他十指交扣,“回去吧,路上开车当心。”
高继儒眼见沈澜的身影在后视镜中慢慢变成一个黑点,直至消失不见,他踩了油门,跑车轰鸣声撕拉开寂静苍凉的夜,他很快回到明家,高继儒打开大门走进去,令人恐慌的黑色隔断外头的景观灯灯光。
他隐约看到客厅内有闪烁亮光,高继儒走过玄关,客厅内的大电视机开着,声音很响,似乎想借机拂开这本该在国人最热闹的夜晚却清冷寂寥无比的气氛。
醉老头坐在沙发内,上半身歪斜应该是睡着了,高继儒放轻脚步走去,拿起旁边的薄毯放到她膝盖上。
醉老头陡然睁眼,伸手一把抓住高继儒的手腕,可能正做着梦,表情说不出的朦胧,待看清楚面前的人后,手里劲道这才慢慢松开,“继儒,你不是说要回中景濠庭吗?”
“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醉老头抬手抚了下看发髻是否松散,“哪次过年不是我一个人?今年好不容易有方华陪着,你这个兔崽子不识好人心,非得让人伤心,她住了两天就走了。”
高继儒坐到醉老头身旁,拿过遥控器把声音放轻,“老头子,对不起,这几年我在外面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
醉老头在孙子手背上轻拍,“如今看到你能东山再起,还有什么比这更令我欣慰的,继儒,你是我高家唯一的血脉了,只有看着你好,我才能安心闭眼。”
“你社么时候转性那么煽情了?我今天不是来陪你了么?”
换成这种说话风格,两人才会觉得愉快些。
“臭小子,你没良心还有理了?我说都说不得了?”醉老头立刻翻脸。
“你从小到大一直说,怎么嘴巴没坏?怪不得舌头这么长。”高继儒反驳。
“哎嗨?你这臭小子,你还有理了!”
两人于是争得面红脖子粗的,直到醉老头争不过了,才冷哼一声,“我去睡觉,和你这种毒舌讲话,我估计会短命!”
看着醉老头这个样子,高继儒却是笑了。
这么三十几年来,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心里爷爷的分量早就无可取代了。
只是他们的交流方式有些特别,也许彼此在互相对骂的时候,心里都渴望着能好好地谈心。但每次那样温柔的话到嘴边,却又会被吞了回去。
高继儒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直到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声,他才走到玄关,将事先放在里面的一盒子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专门给醉老头准备的礼物。
“新年快乐”,高继儒将东西放到醉老头的床头柜,看着他熟睡的脸,幸福地扬起了唇角。
这个新年,有他最爱的两个人陪伴,真好。
新年伊始,初一大家是不拜年的,所以到了初二,高继儒才给沈澜打来电话,“今天不是说好一起去姑姑家拜年的么?”
“我没忘呢,这会儿正要从家里出来呢”,沈澜一边穿着靴子,一边接着电话。
“你打算各走各的?还是你载我?”
高继儒的声音忽然变大,而且好像就在眼前一样。
沈澜猛地抬头,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尽显成熟男人风范的某人,已站在了门口。
冷风呼呼地吹着,沈澜打了个喷嚏,抬头不满地看向他,“你怎么进来的?”
“门是开着的”,高继儒坦然道。
大概是早上杨美凤出门忘了关门。
“那你开车吧”,沈澜言归正传,将鞋子穿好,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出了门。
“拿这么多东西?”
“都是给姑姑姑父的保健品,不是说程程的那份不用我操心么?”
沈澜这话里明显带着一种吃醋的语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