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年底,他遇到孤身进京的夏怜姿。
失散十年的情人重逢,薛玉细问之下,才知道当初夏怜姿家道中落后随母投靠舅家,却因生活艰难被赶出大门。后来流离辗转,她一心到京城寻他,吃了许多的苦才保住性命,二十岁出头的女子穿着破衣旧衫,楚楚可怜,趴在他怀里便哭了起来。
薛玉在苏家形如赘婿,与苏染冬成婚数年却无半个儿女。
碰见年少时钟情爱慕之人,对方又温柔小意,万般柔情,岂能不动心?
怕苏染冬知道后杀上门,薛玉特地寻了京郊的村落养着夏怜姿,找仆妇丫鬟照顾,他借着公务的由头,或来此处厮磨温柔,或在京城客栈里密会,两处得意。
很快夏怜姿就有了身孕,诞下个儿子,便是此刻抱在怀里的那位。
薛玉急着投靠肃王找新的靠山,恐怕与此也不无关系。
……
青姈说得简略,声音也愈来愈低。
这般男女隐晦之事,牵扯到夫妻外室私生子,她一个待嫁闺中的姑娘说给男子听,毕竟难以启齿。可事涉机密,青姈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亲自来。
说完后,她竭力摆出风轻云淡的模样,盯着脚尖的枯草,看都不敢看戴庭安一眼。
戴庭安没出声,只侧头觑着她。
她刚开口时,他确实是诧异的。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这姑娘如此大胆,这种事也敢说给他这不算熟悉的男人。看她别开脑袋躲他的目光,甚至还弯了弯唇角,然而听到末尾,他却笑不出来了。
这世上没有几个姑娘会拿清誉玩笑,尤其是这种事,若非亲信,绝不会开口谈及。
她显然也很难为情。
丧父丧母,沦落为罪臣之女,狠心贪婪的继兄嫂只知图谋银钱,她的日子显然不好过。而阖府落难之后,却只有她记着陈文毅的案子,独自奔走,不管来意如何,至少这份孤勇是旁人少有的。
戴庭安没去戳她紧绷着的敏感神经,只淡声道:&ldo;外面冷,上车说。&rdo;
两人先后登车,戴庭安命人驱车至僻静处。
刚才的微妙尴尬也随之抛远。
待马车停稳时,戴庭安跳过薛玉的详细,只抬眉道:&ldo;这等私事,你如何得知?&rdo;
&ldo;从前在承恩寺的养济院认识了一位婆婆,她跟夏怜姿的仆妇相熟,帮着套问出来的。都是无足轻重的百姓,只想过安稳日子,帮着探问消息已冒了大风险,想必将军不会再让我招出她的身份吧?&rdo;
青姈微微抬眼,藏几分忐忑试探。
戴庭安注视着她,那双眼睛泓邃清冷,隔着咫尺距离逼视过来,像是黑云压城,威压慑人,令小心思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