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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第1页）

&ldo;医生都有上门来。&rdo;司保小声道，&ldo;而且，爸也要回来，他不想在医院走。&rdo;

这句话说完，司保已经站定在一间房门前。沿途走来，好几间房都传来声音，电视、孩子、还有游戏机的，只有这间，悄无声息的驻立在走廊尽头，房门紧闭。

&ldo;爸在里面，你们谈吧，我去泡茶。&rdo;

司保说完，就像是逃命般跑了出去。司佑站了几秒，深吸口气，推开了门。这是间大房间，阳光充足，一张大床上，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睡在那儿，闭著眼睛，接著氧气，如同风中残烛般一动不动。

司佑尽量轻的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打量著父亲的脸色。片刻後，他震惊的发现，他的心中只剩下一片平静，什麽感慨也没有。他曾经以为，父子血缘天性，总归会有点波动的，没想到，最终只剩下一片灰烬。

他叹了声，不想再多说什麽，刚想起身，床上的人就发出了一声嘶哑的问话：&ldo;小佑?&rdo;

&ldo;唉。&rdo;司佑坐了下来，答道，&ldo;我回来了，爸。&rdo;

&ldo;小佑，真是你啊?&rdo;老人睁开混沌的眼，颤巍巍的伸出手，司佑赶紧迎上去，握入掌心的皮肤却松弛得如同发黄的棉布，&ldo;你回来了，好，好……&rdo;

司佑没有说话，这时候他不需要说什麽，只需要在这里就行了。

&ldo;小佑，见过你妈了吗?&rdo;短短一句话，司父就讲得气喘吁吁。

司佑露出一丝笑容，答道：&ldo;还没来得及呢。&rdo;

司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ldo;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回来，可是，我这个老头子啊，半截入土了，有些话啊，想和你说说。那个芮家小子，记恨我们，还不愿意帮我打电话呢，呵……咳咳!&rdo;

司父一阵猛烈的咳嗽，司佑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盆，扶著父亲吐到盆里。他注意到盆里的水全是红的，而司父吐出来的口水也带著浓重的血丝。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後，司父的力气似乎奇异的恢复了，讲话也快了起来：&ldo;我小时候，你爷爷总是对我说，有错要认，认了就没事了。你那几个叔伯中啊，只有我最老实，每次犯了错都主动承认，结果，每次认了错，还是挨一顿打。後来，我就不认错了，反而少挨打了。&rdo;

司佑不明白父亲怎麽突然说起小时候的事，却也没有插嘴，就这麽听著。!

第129章强扭的瓜（4）

&ldo;後来，我也这麽教育你。你小时候真是个乖孩子，从来没让我和你妈操过心，而且很老实，我那时候就担心，你这麽老实，以後到社会上怎麽办?结果，你上了大学後，就跟我们出柜，真是让我们太意外了。&rdo;讲起往事，司父的脸色居然出现了几许红晕，&ldo;我总是觉得，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你会改邪归正的。等到後来，我发现错了时，你已经走得太远了。&rdo;

司佑尽力让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些感动或者什麽别的情绪，结果，他表现出来的，却只有蹩脚的微笑。

&ldo;认错的机会已经没有了。&rdo;司父叹道，&ldo;我害怕啊，我不知道认了错後，你会不会原谅我。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小佑，你是我最好的儿子，你比你弟弟强多了，可是，我不敢向你认错，我怕你会不要我啊。小佑，你明白吗?&rdo;

司父的眼中聚集点水光，精神却像是抛到最高点的硬币，急速往下滑去。

&ldo;小佑……小佑啊。&rdo;司父的声音快速微弱了下来，司佑不得不倾过身去，&ldo;小佑，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这麽多年，你受苦了。你原谅爸爸，好不好?&rdo;

司佑张了张嘴，突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麽。这种情况，自从他进到家後，已经发生过数次了。本该是最能给予他安慰的家，却变成了这样一付模样。

&ldo;没事，爸，都过去了。&rdo;最终，司佑选择了最普通的做法。

&ldo;你、你原谅我了?&rdo;

&ldo;嗯。&rdo;司佑温柔的道，&ldo;你和妈也不容易。&rdo;想了想，他又道，&ldo;我现在有儿子了，一切都好。&rdo;

司父的眼睛猛然睁大了，露出喜色：&ldo;我有孙子了?&rdo;

&ldo;三岁了。&rdo;司佑掏出手机，翻出司立的照片，&ldo;他叫司立。&rdo;

&ldo;好，好……&rdo;司父的眼泪顺著干枯的皮肤滑了下来，&ldo;你有孩子了就好，我也可以安心的走了。&rdo;

司父在喃喃自语中逐渐睡了过去，司佑站在床边，看著型容枯槁的父亲，只感到一股浓重的萧瑟之意。

刚才司父的那一番表白，丝毫没有打动司佑。有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他却没有说出来──父亲，我的电话号码，从来没变过啊。

司佑出来时，弟弟一家已经都出来了。司保的婚礼他没有参加，弟媳更是没有什麽印象了。

&ldo;哥，留下来吃饭吧?&rdo;

&ldo;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了。&rdo;

司保为难的看了眼一个房间，道：&ldo;哥，你等下，我再去试试。&rdo;

司佑笑了笑，道：&ldo;别勉强了，我真有事。&rdo;

&ldo;好吧。&rdo;司保道，&ldo;我送你。&rdo;

兄弟俩进了电梯，还是一片静默，直到司佑要走了，司保才讷讷的道：&ldo;哥，你别怪妈。妈只是……不知道该怎麽见你。你失踪那段时间，她真的很後悔，整天哭。哥，你别记恨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