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么快?&rdo;她有些惊讶。
&ldo;是,我晓得这确实是仓促了些,但左右权衡之下,这确实是最合适的日子,只是要让你受了委屈。&rdo;他总觉得,要把盛侍安尽快娶进家门,才能将心安定下来,只有这样,雷霆才会彻底消了心思。
&ldo;好,既是你决定的,那我只管遵从便是。&rdo;既然都答应了,早一天晚一天也无甚区别。离初六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了,从现在起,该准备做嫁衣了。
在穆正钦回天津的这几天里,盛侍安陪着奶奶去到扬州郊外的普度寺烧了香,她本是不信鬼神的,可是奶奶说,这样图个吉利,图个心安,她便跟着去了。哥哥请□□阁的师傅来给她量了尺寸,说是要给她做一件大红色的旗袍,保准她穿上美得像天仙一般。向挚虞已经传令下去,让手下的人改口喊她夫人,让她一时还真有些适应不来。爷爷和管家陈伯在商量着陪嫁的礼单,阿元也在忙前忙后。周围的人都在忙碌着,好像只有自己最是清闲,盛侍安有些愕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信手拿了一本诗集,看了几眼之后又把它放下了。离成婚的日子越近,心就越慌。
一天清晨,院子外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彻天际。只见穆正钦穿着军装,后面跟着两列士兵,抬着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盛侍安从房间里跑出去,只见那人毕恭毕敬地向爷爷行礼,&ldo;今有穆氏正钦,久仰盛家侍安之风姿,愿与之结百年好,风雨同舟、永不相弃。&rdo;一番话被他说得铿锵有力,任谁听了都不会怀疑那是最真挚的誓言。
盛清怀上前虚扶一把,对穆正钦说道:&ldo;以后,因因便交给你了,万万请你好生待她。&rdo;穆正钦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那种恳求,心中不免有些触动,他答应道:&ldo;我会的。&rdo;
向挚虞照着礼单大声念着:&ldo;琉璃宝石彩灯一对,东海珍珠十颗,玉如意一对,珐琅瓷瓶一对,深海红珊瑚一棵……&rdo;光是听名字,盛侍安也知道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
盛公馆门外也聚集了一大批人,都是些街坊邻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听见了鞭炮声,便赶来凑热闹。他们还没见过如此多的士兵,个个威武不凡。
&ldo;听说盛家小姐嫁了个大官,天津的。&rdo;
&ldo;这可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rdo;
&ldo;可不是嘛,他们盛家都是好人,可不得有好报嘛。&rdo;
人群当中议论纷纷,羡慕着盛家从此以后便可以飞黄腾达了。管家这时带了两个小厮出来,将早已准备好的喜饼喜糖分发给这些街坊。
&ldo;今日我家有喜,特向各位派发喜饼,不成敬意,望笑纳。&rdo;管家冲着街坊拱手道。大家一拥而上,都想着要沾沾喜气。
穆正钦慢慢踱步到盛侍安跟前,看着她说道:&ldo;时间仓促,只准备了这些东西,你若是觉得不够,日后我再给你补上。&rdo;
盛侍安摇摇头,并没有对上他的目光:&ldo;不用,已经够多了,只是今日,还有盛家一些长辈要来,等会儿有你要忙的了。&rdo;
她话音刚落,就见盛卓深急匆匆地走过来,&ldo;因因,穆少,大家都在等你们呢,快进去吧。&rdo;
偌大的一间饭厅里,此时已坐满了人,他们看到穆正钦和盛侍安一同进来,便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两个孩子真的是天作之合,一个丰神俊朗,一个清丽柔美,只是站在一起,便能让人心生羡慕。
穆正钦向在座的长辈一一问候,很多人都没有想到,他贵为少帅,却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晚辈一样,该有的礼节一样不少。盛清怀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庆幸自己当初并没有阻拦这两个孩子的爱情。
&ldo;清怀,这样的孙女婿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rdo;
&ldo;是啊是啊,样貌人品俱佳,最重要的是,他对咱们侍安可是呵护备至啊。&rdo;
宴席结束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对穆正钦是赞不绝口,盛清怀也是深以为然,他看着不远处那窃窃私语的两人,以为他们是在说着什么甜蜜的私房话,不由得喜上眉梢。
☆、质问
&ldo;这段时间你先待在扬州,多陪陪爷爷奶奶,等婚期将至的时候,我会安排挚虞把你们接来天津。&rdo;穆正钦打算把向挚虞留在扬州,时时刻刻保护着盛家的安全。
&ldo;好,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扬州天津来回跑了,怪辛苦的,我有事会和向参谋说的。&rdo;她仍旧羞于看他,还是低着头跟他说话。
&ldo;对了,我擅自主张把做婚纱的师傅请了过来,就办西式婚礼如何?&rdo;他一直觉得,她肤白如雪,若是再配上那洁白的婚纱,定是相得益彰。
&ldo;可以的,凤冠霞帔太过繁琐,倒不如婚纱来的简单。&rdo;她留学的时候,也曾参加过同学的婚礼,一对新人在教堂里,许下对彼此终生的承诺,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任她一个外人,看了也无比艳羡。新娘子穿着婚纱,美得就像油画中的天使,从那时起,一个婚纱梦便在她心头种下了。
&ldo;按照习俗,成婚之前我们就不能见面了。&rdo;饶是办西式婚礼,可是传统的一些礼节也不能偏废,虽然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可穆正钦觉得这对他而言,会是不小的煎熬。
&ldo;嗯,我晓得&rdo;她其实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总不能说出&ldo;一日不见,如隔三秋&rdo;这样情意绵绵的话来。
&ldo;等我……&rdo;
听了这两个字,她心中触动,终是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眸,那里面是他平日里稍有的温柔,温柔到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的错觉。
&ldo;好,我等你。&rdo;她鬼使神差地这样答道。
一天,两天,三天,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流逝,离那个特殊的日子并不太远了。虽然时间有些紧迫,可是在向挚虞的帮助之下,该办的事情差不多都办妥了。请来做婚纱的师傅日夜赶工,修修改改,不日就能完工了。
盛侍安在房间里试穿□□阁送来的旗袍,大红色,好不喜庆,她还很少穿过这么鲜艳的衣服,猛然间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忽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将这旗袍换下来,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在街上寻到一家专门定做丝绒绢花的铺子,盛侍安径直走了进去。那间铺子的老板是个老实的生意人,手艺精湛,做出来的绢花几可乱真。
&ldo;老板,你这里可能做那种西府海棠花?&rdo;盛侍安看了看摆在柜台上的样品,并没有发现自己最想看到的那种花样。
&ldo;可以,只不过我已经好久不做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做的好。&rdo;那老板抬头看了一眼盛侍安,不免有些好奇,&ldo;姑娘,现在的女子都喜欢玫瑰、百合,你为何单单喜欢那海棠?&rdo;
&ldo;因为我喜欢的人喜欢它,所以……&rdo;盛侍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ldo;爱屋及乌。&rdo;
那老板看她这副样子,也不由得笑了,这年头,如此大胆的女子可不多见。
盛侍安付了定金,约定三日后来取,而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家铺子。她在街上慢慢地走着,细细地看着这里的一糙一木、一砖一瓦,再不过几日,她便要到天津去生活了,对于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她有着太多放不下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