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小孩子,正是懵懂的年纪,并不知什么是乞巧,嘴里仍旧跟着大人一起念着:&ldo;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父母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rdo;稚嫩的声音,听得盛侍安心都要化了。
&ldo;俊卿,谢谢你,我今日过得很开心。&rdo;盛侍安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道。
这集市嘈杂,穆正钦还是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他对她这样说道:&ldo;还有明年的今日、后年的今日、很多年以后的今日。&rdo;
盛侍安浅笑,这大约是她听过的最美的承诺了。
一声尖锐的枪响打破了这集市的祥和,几乎是一瞬间,穆正钦就将盛侍安护在了怀中。接着,又是一阵枪响。周围的人四处逃窜,小贩们也顾不得收拾摊子上的货物了,拔腿就跑。一些小孩子被四散的人群冲散,一时间嚎啕大哭。地上到处散落着摔成碎片的玩偶,并蒂的莲花也被人踩得稀巴烂。前一刻的康宁和乐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有如人间炼狱般的惨象。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眼前的这些深深刺痛了盛侍安,她尽力克制自己,告诫自己要冷静,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发抖。穆正钦护着她往前跑,不论这枪声是针对谁的,他们都必须尽快回到帅府,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这里距离他们停车的位置尚有一段距离,穆正钦拔出□□,以备不时之需。又一声枪响,凭借着军人的警觉和本能,穆正钦身子一偏,子弹擦着手臂飞了过去,他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血液一点一点地浸湿了。
此时人已经非常少了,又是几颗子弹飞过,若不是穆正钦拉着盛侍安躲避及时,此时早已命悬一线。穆正钦可以肯定,这伙人是冲着他们二人来的
凭着月光,他回头看了一下,大约十几个平民模样的男子手中拿着枪在向他们射击,借着掩护,穆正钦给了他们几枪,几乎每一枪都正中要害,其中几个人立刻倒地。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枪声也将他们二人的位置暴露了出去,那些杀手的攻击愈发密集,饶是穆正钦反应再敏捷,左肩还是正中一枪,鲜血汩汩直流。
整个逃跑过程中,盛侍安自始至终未吭一声,因为她害怕自己的慌张会给他带来麻烦。可再看到他身上大片的鲜血时,她乱了心神,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帮他摁着伤口。
明明看着那车尽在眼前,可就是怎么走都走不到那里,盛侍安在慌乱中,看了一眼周围,他们二人现在在一条胡同里,因为有枪响声,所以盛侍安猜想,这里的住户应该不会开门让他们进去避难。看着看着,忽觉这条胡同有些眼熟,她想起来了,插rles曾带她到这附近,给几个孤儿看过病,是了,来过两次,虽不是熟门熟路,却也大概知晓怎么绕到停车的那地方,盛侍安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ldo;俊卿,我来过这里,跟我走。&rdo;盛侍安用尽可能小的声音对穆正钦说道。
穆正钦看到她眼中的那种坚定,几乎没有犹豫便点了点头。盛侍安扶着穆正钦,借着微弱的月光在一条一条胡同里穿梭,那些杀手显然对这里不太熟悉,翻来找去都没有搜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他们不免有些急躁。
离车子越来越近了,穆正钦和盛侍安互相看了一眼,便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跑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打开车灯,穆正钦强忍肩上的疼痛,开着车飞速行驶。
那伙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对着车子猛烈开枪射击,但子弹都被车身给挡了下来,那辆车很快消失在他们眼前。
&ldo;大哥,要不要追?&rdo;其中一个杀手问道。
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摆了摆手:&ldo;这是他们的地盘,追上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想来他们也吃了不少苦头,咱们可以回去复命了。&rdo;
☆、内疚
车子终于开到了少帅府门前,穆正钦此时脸色苍白,一整件衬衣都被染成了红色,盛侍安扶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门口看守的士兵看到他们二人这副模样,便立即去通知向挚虞和周戚扬。盛侍安向其中一个士兵喊道:&ldo;快!快去把插rles叫来!快!&rdo;她担心,俊卿这伤虽在左肩,但若是耽搁了时机,也很有可能失血过多。
桃花一见他们二人浑身是血,吓地愣在那里,盛侍安冲她大声说道:&ldo;桃花,快去打盆清水来。&rdo;
&ldo;是。&rdo;回过神来,桃花慌忙拿着盆去打水。
盛侍安扶着穆正钦在沙发上坐下,她将他身上的那件衬衣脱了,用手绢沾湿了水,一点一点擦拭他身上的血迹。她看到了,他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伤口,刀伤、枪伤甚至鞭伤,遍布前胸后背,不知道这么多年,他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盛侍安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心中酸涩难掩。
穆正钦听到她在小声抽泣,抬起右手摸摸她的头,说道:&ldo;刚刚如此危险你都没有哭,怎的现在安全了,你反倒哭了起来?&rdo;
盛侍安带着哭腔说道:&ldo;俊卿,都怪我不好,若不是陪我过生辰,你也不会……&rdo;
&ldo;因因,那帮人是冲我来的,算起来,还是我拖累了你。别哭了,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rdo;穆正钦看到她因为担心自己而哭,除了心疼之外,也有一些欣慰,自己在她心中,该是占据了一席之地罢。
&ldo;少帅,你怎么样?&rdo;
&ldo;少帅。&rdo;
周戚扬、向挚虞和插rles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走进来,盛侍安见他们来了,忙背过身将眼泪擦去。
插rles让他们二人将穆少扶到卧室去,自己打开医药箱,准备给穆少做手术,将左肩头的那颗子弹取出来。
&ldo;夫人,会有些血腥,您还是别进去了。&rdo;插rles怕盛侍安看到手术过程会不适,想劝她留在客厅。
&ldo;我不靠近,我会站得远远的,远远地看着就好。&rdo;盛侍安说这话几乎是在乞求了,她万分担心俊卿的伤势,自己一定要亲眼看到他平安才行。
&ldo;那好罢。&rdo;插rles心软了。
将手术刀消了毒,给穆少打了麻药,插rles熟练地划开伤口处,用镊子将那颗子弹夹了出来。伤在左肩,乃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将伤口周围的腐肉清理干净,插rles将药膏涂在伤口处,再用绷带绑好。右臂只是些擦伤,无甚大碍,插rles涂了一些药膏之外没有做其他处理。
&ldo;穆少,这几日就不要下床了,静养最好。&rdo;插rles下了医嘱。
&ldo;夫人,这几日穆少的饮食要清淡,最好吃一些补血的东西。&rdo;站在远处的盛侍安此时已来到床前,插rles顺便交代她,要她管着穆少的吃食。
&ldo;好,我给他炖些鸡蛋羹、糯米红枣粥之类的。&rdo;
&ldo;戚扬、挚虞,不论用什么法子,都要将那些杀手悉数带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do;穆正钦这回是真的怒了,且不说那些人伤了自己,伤了那些百姓,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有些后怕,若是真出了意外,因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便等同于要了自己的命。
&ldo;是,少帅,我已经将城封了,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rdo;向挚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