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拿着菜刀,指导着一个差点切到手的勋贵子弟怎么做才能又快又稳又安全的切好菜,一遍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那年黄河决堤了,水把俺们那的地和房子全给淹没了,就连俺们那的地主也活不下去了就把俺打发走了,俺只能一个人逃难。”
“逃难的时候,饿的很了,就吃树皮、观音土,勉强活了下来,但这腿也在逃难的时候因为抢那点树皮、一点粥水的时候被别人打伤落下了个半残的状态。”
“所幸遇到了两位恩公殿下,接纳了俺这个连重活都干不了的流民。”
“后来恩公殿下说需要有做饭经验的人来教公子们怎么生火做饭,俺就自告奋勇报名了,没想到殿下还真用了俺嘞。”
老汉说着,枯瘦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了一抹难看、却又极度真诚的笑容。
一众人听着,神奇却有些莫名。
他们的印象中,平时在路边遇到乞讨的、逃难的人,他们都会厌恶的将头缩回车子里,甚至是派人驱赶他们,眼不见为净。
因为他们是不配和他们一起出现的贱民,是蛮不讲理的刁民,哪怕是那些自认为是替天下百姓请命的所谓读书人,也不不喜欢这些灾民,他们身为纨绔,自然就更恶劣了。
可现在看来,他们哪里是蛮不讲理的刁民啊,他们也有他们的知识,他们也能教他们很多事情啊。
“你难道就没有怨言?对这生活没有抱怨吗?”
睡在朱烈下铺的兄弟好奇的问道。
“抱怨?”
老汉听到这个问题一时间手上切菜的动作都顿了顿。
半晌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着。
“不怕各位公子笑话,俺之前刚逃难的时候也抱怨,为什么俺就不能过安稳日子,为什么俺就不能娶个大屁股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享受天伦之乐,后来逃难当流民时间久了,俺就明白了,老天是不会因为俺的埋怨就给俺送吃的送媳妇的。”
“可是,恩公殿下他们会听见俺们的愿望,俺来了西山,安定下来了,给恩公殿下的镇国府下面的工地干活,工资可比其他地方多的多呢,俺虽然干不了力气活了,但俺会做饭,每次殿下组织给工人们聚一聚的时候俺都是要去做饭的呢。”
“现在,现在住在俺隔壁的吴寡妇也答应和俺在一起了,俺以后也能有自己的娃了,俺还抱怨什么呢?一切都好起来了啊。”
“俺没读过书,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俺爹从小就跟俺说,做人要知足,知足常乐。”
“现在俺就很知足,俺有媳妇了,以后也会有娃,殿下还给俺们盖了间小学堂,西山的娃们到了年纪都可以去读书,俺可知足了。”
老汉说到未来的娃的时候,眼中的喜悦和向往是难以隐藏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老汉身上的那种生活的向往。
一群从没思考过,没经历过人间疾苦的少爷们,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他们想要的生活这么简单吗?
“对了几位公子,山上面的大水桶要在早饭前灌满水的嘞。”
老汉想起了什么,说道。
“啥?什么水缸?”
一群人面面相觑,刚刚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就是山上那个连了陶管接过来的大桶,公子们洗澡来的水就是从那接过来的。”
朱烈等人这才想起了洗澡时候自己流出来的水。
走到外面一看,山上那巨大的水桶让人心里一凉。
“那么大的水桶要我们去灌水?还要打满?”
“是的公子,而且时间不早了,要再不动手,他们起来之前就打不满了。”
“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