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叹了口气,时九柔如是想。
而另一边,见凌绮雯与小国师离去后的太子,皱着眉头,用绢帕仔仔细细地将方才碰过凌绮雯的手指擦拭了一遍,随后把帕子扔在路上一口枯井中。
有些嫌恶。
第5章呼……舒服!
太子步行至皇帝的寝宫曦和殿时,轮廓分明、威仪初成的脸上已然半点也看不出情绪了,漆黑眼眸亦是平静得犹如深潭碧水,微不可查地呼了口气,立定在殿门口等待内侍通传。
皇帝是在动荡与不安中登基继位的,少年帝王接手风雨飘摇的偌大王朝,励精图治数十年才有了如今昭赟王朝的兴旺气象。年号兆武的皇帝,是位人人称赞的明君。
太子向来敬仰帝王,像一个臣子般尊敬、又像一位儿子般孺慕。
皇帝年初不知怎的,生了好大一场病,年仅四十余岁,却自那场病后隐隐露出了衰相。
究其中缘由,竟是连太子也瞒住了,太子却听到一些风声,说是皇帝修习的幻术岔了一脉,火急伤身,遭到反噬。
昭赟王朝的皇室血脉克水,主习火系幻术,有一套皇室历代传承的秘法。皇子修习秘法,是由一位立了绝无篡位之心的死契的皇叔教习。
太子恭敬地随着内侍至皇帝病榻前,跪坐在榻边,接过宫人手中的药碗,沉默地替皇帝喂药。
幻术是可以维系外表年轻的,但若是身体状态过差,便会如眼前的皇帝一般,显出普通人的苍老疲态。
锦衣华服下,确有白发丛生。
“太子回来了。”皇帝就着太子的手用药,待太子用锦帕替他擦过嘴角,捂着胸微微咳嗽一下,缓缓道,“羽州一行,做得还算不错。”
太子垂眸称是。
皇帝从来称他为太子,不曾唤过他名字,向来如此,他也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妥。直至今日,心中才隐约回过点酸楚。
他自开蒙起,便被寄予厚望,只有严苛与鞭策,不曾耽于半日嬉戏。生母大鎏氏早亡,小鎏氏虽温柔宽和,却从来不会问他一声“瑜儿,累不累?”
春夏秋冬、三伏数九,他早早承担了太子的身份,不敢休息、不敢懈怠……因为他父皇,早在他那般大的时候就接手一整个国家,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抱怨呢?
太子没有心生怨怼过,亦从未叛逆。
他是天之骄子,这是天赋的权柄与厚任。
“与朕细细讲讲,羽州民生如何,你又是如何做的。”
“是。”
太子将羽州旱灾后又遭洪灾,洪灾后又起瘟疫,民生如何之艰难娓娓道来,再将他赈济、调粮、减税、安抚等措施一一列明。
说到口干舌燥、皇帝面露欣慰之色时,太子见一位青衣内侍匆匆走进内殿,弓腰道:“陛下、殿下,皇后娘娘与容安公主在外求见。”
皇帝的目光在太子脸上稍作停顿,神色淡淡。
“朕年纪大了,皇后难得有孕,宫中也该添些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