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他们三人都是旧识,后来分别到了不同阵营。方文厚不怕班国气数已尽,誓死守卫,薛将军拥护萧柘,葛伯阳年轻不稳,摇摆不定。
当时葛伯阳才十六七岁,不知用了何种办法,竟然混入军营。他名义上与我父亲一支,实则暗地里背靠萧柘。
但薛将军对此毫不知情,只知临死的队伍里有两个旧识,于心不忍,便向萧柘求情,发配远地,免除一死。
于是我父亲一行人,便从断头台上下来,被送往北州郡受罚。
“其实哪能有那么大作用,不过是提前说出来了圣上心中所想罢了。”辛屠棉适时讲了这句话,书心心领神会,薛将军只是在合适的时机提了建议,称王之人必定仁爱天下,否则百姓不会拥戴。
“后来,圣上下令,免除罪责,我赶紧派人去寻,不料被人抢先了。不论何种杀人技,都是会留有痕迹的,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让死变得顺理成章,悄无声息,回来的那些人,全都在半途中得了疫病。”疫病不及时治疗是会死人的,偏偏队伍里没有大夫,也没有药材。
方文厚和葛伯阳都想到了,赦免是真,不想他们活着回去也是真,他们为了家人不受牵累,干脆在原地等死。
不久之后,薛将军的人到了,用尽办法将父亲和葛伯阳带到安全之地,可那时疫病已经发展为重症,两份药只能当一份用,不管怎么分,总有一个必死无疑。
方文厚早已娶妻,又有一女,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主动把药让给了年轻的葛伯阳。葛伯阳念着一药之恩,活了下来,到了薛将军的麾下。
这一路发展的确超出书心的预料,没想到每个人的说法都各不相同,却又毫无破绽。
只是有一点令她疑惑不解,葛伯阳不是和薛将军是同盟吗?
“是的,是同盟。一早都是暗中联系,彼此不知对方身份。他若能及时表明,也不至于被圣上惩处。我也是等他再回都城,才认出来。”
至此,书心终于明白了。
葛伯阳表面上是小皇帝的人,和父亲同属一阵营,实际上早就背叛了小皇帝,暗中和萧柘连在一起。
“哇”的一声,书心又哭了,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她实在为父亲之死感到委屈,他以为救的是队友是兄弟,其实是一个敌人。
辛屠棉见了,赶紧从薛将军的腿上下来,又抱着哄。
“赶紧出去吧,看把孩子吓得。”其实哪里是被吓的,只是为父亲感到不值得罢了。
鼻尖眼睛都是红红的,抬着水雾雾的眼睛瞧,辛屠棉看的一脸心疼。
“好孩子,星铭那蠢货办了错事,我已经让他爹去教训了,你不要怕。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留在将军府跟我住,哪个不开眼的敢再针对你,我手上的大刀也不答应。”书心抽噎着,说好。她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啊!
过了一会,书心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辛屠棉又叫人送些东西吃,有咸粥,点心,水果,而书心最爱的是酸酸甜甜的小食。
有一种山楂做的,挖一小勺,弹弹的,一口下去,心情好了很多。
而在书心睡着期间,封水已经来过。
他拿了一小瓶子过来,说书心旧病复发,可能要吃特效药,辛屠棉递过一个小瓷瓶子,半是抱怨的说:“我问是怎回事,糟老头子什么也不说,只说你一看就知道了。”
书心脑子里有些断断续续的线索,还未连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小颗粒。
她这才想起来,封水是曾说过,这药要等到活不下去时候在吃,还说是生病了。
书心意识到,她今日的情绪的确是莫名其妙,先是去封水那里发了发脾气,又来这里发疯,可能真的病了。
斜着瓶子轻轻的倒,数了二三十粒,借着温水服了。
封水说过,这小药丸,是神药良药,关键时刻可救人性命。只是书心吃起来,却不像传说中的神药那样入口即化,有几个没有冲下去,黏在嗓子眼,直喝了八杯水,都没有冲下去。
“好孩子,张嘴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将军的小妾又抚着便宜儿媳妇的脸,一脸心疼,她要看看是怎么个噎住法,仿佛书心是一个三岁小孩,没有大人看顾,会出人命似的。
“辛姨,我没事,下去了。”
书心小声的说着,对那无意中张口喊阿娘的事感到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