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未改
雪下到半夜就停,第二日起来,外头仍白茫茫一片。
好在只有一层,葛伯阳自个儿拿着扫帚哗啦哗啦扫,连婢女都没使唤。
而我的马桶,果然没人动。
葛伯阳不去,也不让人去做,我不能忍受两个月不清理,只好自己搞定。
拎着马桶,小心翼翼的从他面前经过,葛伯阳笑得不行,“要是你回去做将军夫人,就不用干活了,后不后悔?”
后悔?并没有。我又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洗马桶这种简单活计而已,并不会打击到我。
从东圊出来,我拿了刷子,就地用堆着的雪去清理,马桶被刷的锃亮,手冻成了两根胡萝卜。但我不在乎,大不了白日去东圊,那东西只夜里用。
于是我朝他大喊,“葛伯阳,我要吃胡萝卜。”
胡萝卜是从沙洲,或者更远的地方传到过来的,最初只在中原的半堤才有种植,因为过于稀少珍贵,大多都只上供到都城,寻常人连一面也难见。
一听我提这么难为人的要求,他当即就跳起来讥讽反对,“你还想吃,我还想吃呢!”
那声音在静谧的冬季,显得格外刺耳。
“没有就没有,吵什么吵。”
我本就没想着吃,只是看到自己因刷马桶冻得两手通红,想故意给他找点事罢了。他找不到弄不来,承认自己没本事,对我来说,他已经是丢了面子了。
所以我又拎着马桶,无所谓的从他旁边晃着过去,但是又忍不住小声嘀咕,“胡萝卜都没有,哪来那么多毒药。”
毛毛毒和迷烟,以及能做成机关的迷烟,都是极其珍贵的东西,除了王公贵族,谁也不能想有就有,有时候不得不怀疑,葛伯阳是不是大有来头。
似是知晓我心中所想,他一手让扫把竖着插在地上,一手摸他下巴混乱的胡茬子,看起来颇为神秘。
看这架势摆的,胸有成竹,跟没他办不了的事似的,我心里也忍不住隐隐期待。
只是他一开口,就那一句,“哪来的不能告诉你。”
真是吊人胃口。
我不从他嘴里探听什么消息了,打算继续回屋,却听他又拖着腔调,发出了声音:
“不过…告诉你一点点也无妨。”
他用特别自得自傲的语气说,“是一个糟老头子做的,医术好,毒术更好。”
“就这?”
我不为所动。医术好的老头算什么,封水那人不就算一个吗?说起来还算我的义父,是至亲呢。
“我认识的,可比你认识的那个厉害多了。”我也学着他的口气,炫耀般讲,“你在元台镇给我的毒,就被他破解了。”
然后朝他得意一笑,头也不回直往房里去了。
他见我这样,有些激动,扫把也不管了,任它唰一声倒在地上,然后三两步跳到我前头,问话都显得那么迫不及待,“真破解了?那个毛毛毒?”
他有求于人,眼皮活了,手也勤快了,连忙给我打帘,我有意压着急他,对他的殷勤安心受用,扶着肚子一脸倨傲跨过了门槛。
但这时候,他性子越发急了,我还没说什么,他自己都忍不住抱怨,“不可能啊,他明明说过,那么阴毒的东西,不可能会有人用的。”
见我还没有说的打算,他声音紧紧跟在我身后,“你们怎么解的?他怎么发现的,那么细小的粉末,特意做成无异味的,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
他这种不可置信的探究,实在好笑,没想到葛伯阳也有失算的时候。
于是我淡淡的说道,“那你的糟老头应该是骗你的,晔城随便一个大夫都认识。”
这样的话听起来就像在提一个无比寻常的东西,他不信,我却不在乎,还好心的提醒他,“若真是阴毒,你怎么给我了。”
他瞪大了眼,“那怎么能一样?我给你是吓唬你的。”
似是怕我不信,他紧跟着解释:“我特意寻来,是要毒害你薛郎的,阴差阳错给了你。再说你也没吃。”说完又疑惑道,“他不可能会骗我啊。”
“他是谁?”我觉得他就是给葛伯阳毒药,告诉他药性的人。
葛伯阳很小心,他忽略了我的疑问,没回,而是小声的说道,“幸好我直接没用,不然就被发现了。”
见他难得这样小心,我又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幸好我只用了一半,不然就没有留的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