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妈赶忙拉开了牛犊,看到徐善红堂堂的额头,老阿妈很满意地笑了,她说:孩子,这回就好了,回到你们广州以后,你就会像婴儿一样长出满头新发,那时你的脑袋上就会像草原一样茂盛。
徐善回到蒙古包里,照了一下镜子,他发现不但前额又红又大又亮,鼻子也是又红又大又亮,小花牛犊舔他额头时,偶尔也把他的鼻子当成乳头吮吸了几下。仔细一看也难怪,徐善从额头到脸的形状和型号倒很像母牛的一只乳房,只是徐善当时一紧张,让小花牛犊子发现,这个双孔乳头里流出来的不是鲜美的奶汁,可能是味道不理想的鼻涕,感到恶心,所以也就放弃了。
15
科尔沁草原开始打羊草了。今年雨水勤,草长得特别好。整个春季和夏季家里的牧群都在外面游牧,自己牧场里养殖的草没有被牧群吃过,现在到了秋天,就要收割下来,晒干,垛上,贮存起来,待到冬天大雪来临的时候,草原上白雪皑皑,就可以打开草垛,喂这些碧绿的干草给畜群过冬。
早晨,巴特尔和李易各开一辆手扶拖拉机,拉着十几个从各个牧场来的畜牧个体户,这些牧马汉子都是巴特尔小时候在一起放牧的伙伴和同学,他们来做帮工,帮助巴特尔家收割羊草。据巴特尔说,自从他上大学离开科尔沁草原,这些伙伴每年都来帮工。
手扶拖拉机刚刚开走,又一阵牧羊犬的狂叫,这样才把酣睡的徐善从蒙古包里惊醒。他走出包门,火红的太阳已经升上了天空,变得很小了,但是却银光闪闪,非常耀眼。徐善看见狗吠声呼唤来了一辆尘土飞扬的吉普车。车子一直开到蒙古包的群落里。巴特尔家一共支起了九座蒙古包,形成了一个非常壮观的蒙古包群落,像是落在草地上的九朵白云,人、狗、畜群在炊烟和雾霭中来回奔跑,就像仙境里的神仙,飘来飘去。巴特尔满足地说他现在比从前的王爷还富有。
徐善看到那辆三菱吉普车的车牌粤a的字样,心里就一阵激动。广东,这个简称为粤的地方,自己在那里住了近二十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字远在万里之遥的蒙古草原却竟然对自己这么亲热,这么重要,好像自己的名字一样,荣辱与共。他好像一下意识到了自己离开广州,现在却代表了广东,从前,他的朋友们从国外回来对他说,在国外见到五星红旗就激动得热泪盈眶,想念祖国,他听了觉得好笑,这些人怎么一离开国就都矫情起来了,那么想念,为什么还要离开?现在他似乎明白了这种情怀是什么。
可是广州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在思念着谁,在牵挂着什么事,却都有些模糊不清,只是内心有些酸楚的感动,心事重重。
但是这些因素没有阻挡他清楚地看到,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很时尚的苗条少女。
这是巴特尔的两个孪生妹妹,一个叫金花,一个叫银花。她们两个都是盟艺校毕业的学生,现在是旗乌兰牧骑的舞蹈演员。今年都是十九岁。
金花和银花两个姐妹活跃得很,一下车就动作优美地直奔徐善而来。
金花说:你是徐大哥吧,我哥巴特尔跟我讲过你一百遍了,我是金花,这是我妹妹银花。
银花说:不用你介绍,徐大哥也应该知道巴特尔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好妹妹。
徐善觉得很好笑,巴特尔长得像一个板凳,他的两个妹妹却是这么苗条。不过脸形倒是有点像,在广州我形容巴特尔的头像一个足球,反正他们的脸都是那种圆饼子形状,但是这两个黄毛妹妹却长得很白,五官也很漂亮,眼珠黄黄的闪着迷人的金光,生动可人,放射着青春的光芒,主要的还是那种蒙古女人特有的野性和风骚。
银花说:徐大哥,上车吧,我们回来也是帮家里打羊草的,咱们去给他们送奶茶。
吉普车开到草场时,李易他们已经干完了一气儿活儿。李易和巴特尔开着手扶拖拉机,在草场上来回奔跑,草地上就割下了一趟趟排列有序的羊草,从远处看非常壮观,像凡高的画,整个画面都在不整齐地流动着。
李易见到两个妙龄少女和徐善一起来了,马上停了拖拉机,就奔了过来,看那时髦的发型和时尚的衣饰,他以为广州来人了。
当他发现是巴特尔的两个妹妹时,很是激动,给了巴特尔一拳说:我操,巴特尔,你有这么美丽的两个妹妹,怎么不早让我们见面。
巴特尔宽厚地大笑:草原来了狼,美丽的妹妹我让他们躲还躲不过来呢,怎么能把他们送进狼口。
在落日的余晖中,烤全羊在牧场里飘香,篝火晚会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整个晚上,唱歌跳舞银花都陪着徐善。这小姐妹两个,不但对汉族的一切习俗全通,而且还很熟练地讲着流行全球华人界的台湾普通话,可能是看琼瑶阿姨的电视剧学习来的。
银花对徐善格外垂爱。徐善也特别喜欢银花。两个人就像有前世缘似的,缠绵着有说不完的话。金花陪着李易,也不寂寞,也没闲着。其实巴特尔更担心的就是李易,李易在广州是出了名的泡女高手。
刚开始,徐善还有些不好意思,银花和自己亲热他总要很拘谨地像个贼似的偷偷地看看她的爸妈和哥哥。
那个老阿爸已经喝醉了,对于天下大事全然不知,就是自顾自地拉着马头琴在那里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