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晚上,阮大铖府上。
&esp;&esp;杨维垣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向阮大铖解释清楚了何为报纸,报纸与邸报又有甚么不同。
&esp;&esp;叫阮大钺精神大振。
&esp;&esp;这可是个前景极远大的行业。如果真的要实现这一切的预想,那未来时候杨维垣都能通过报纸清议监督官府,乃至影响到朝廷的决策。
&esp;&esp;杨维垣看似平静的神色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期待。
&esp;&esp;他已经退出官场多年,可对权利的渴望却还没有半点消褪。在郑芝龙一早寻他去筹备报社工作时候,他就完全被报纸的光明前途所吸引了。
&esp;&esp;这报纸办的好了,不仅可以影响到官府的决策,更重要是他身为主编可以通过报纸传散自己的思想,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esp;&esp;而当这种影响力达到巅峰的时候,都很轻易的便可以将所谓的“士林领袖”甩出十万八千里去。
&esp;&esp;“不过可惜啊,东林党、复社是不会白白看着小弟施展拳脚的。”
&esp;&esp;从地痞流氓到专业打行,到士林名士们的破口大骂,甚至还有官府的赤膊上阵,杨维垣能很清楚的想到那些道貌岸然之辈的肮脏手段。
&esp;&esp;何况大明朝怎么可能‘不因言获罪’呢。
&esp;&esp;他的理想终究是虚诞的,报纸要想将自身的影响力发挥到最大,那就必须要‘不因言获罪’。这是不可能在大明的天下行的通的。可是要……,要出了大明呢?
&esp;&esp;天下又不是就一个大明?
&esp;&esp;郑芝龙的‘野望’不就是海外称王建国么?
&esp;&esp;到时候那郑家天下里是不是就能容得下报纸了呢?
&esp;&esp;杨维垣也不确定,但这报纸是郑芝龙主动提出的,他就很有必要报以希望了。
&esp;&esp;人总是要有希望的嘛,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他还活着干甚?
&esp;&esp;有点吃惊的看着杨维垣,阮大铖没想到,他竟然看的那么远。这么一来,眼下这金陵城内的报社对他而言反倒是一个跳板了。
&esp;&esp;“斗枢目光长远,愚兄实是不及。只是……”阮大铖心里却不完全认可杨维垣的话,不是因为杨维垣的言语里隐藏着太过炙热的功利之心,他也一样功利心中,不然何以落得如此的下场呢?而是杨维垣的言辞中全把自己作为一个舆论的主导人,社会舆论的执掌人,这就不对了。
&esp;&esp;掌旗的人不是他。他顶多是一个舵手,船要往哪儿开,是要听船长的。
&esp;&esp;“斗枢莫太过心急,忘了李卓吾之事。”
&esp;&esp;李卓吾就是李贽,挺悲剧的一人。他的影响力在社会上不大么?在麻城讲学时,从者数千人,中间还有不少妇女。然而冒“天下”之大不韪者,终究是没得好的。
&esp;&esp;所以阮大铖认为,不管郑家的“天下”会不会‘不因言获罪’,那办报纸和做学问一样,都要有一个前提。
&esp;&esp;——把自己头顶的那片天的意志化作的不可逾越的牢笼!
&esp;&esp;这样虽然不是极端的自由,但也更安全了不是?把外头野兽和危险都(笼子)隔开了。
&esp;&esp;李贽就是因为逾越了这个牢笼,违背了‘大明天下’的意志,这才不得善终的。杨维垣是打算做,对于集之兄而言算的甚?”杨维垣自然不会放弃。这又不是每日一篇文章,工作量还是很轻松的。
&esp;&esp;……
&esp;&esp;而就在杨维垣在紧张的准备中时,郑芝龙的奏折已经被一个个大嗓门宣扬的人尽皆知了。
&esp;&esp;金陵城内顿时乱做了一片。
&esp;&esp;破口大骂的有之,拍手叫好的亦有之。
&esp;&esp;就如崇祯帝想的一样,此奏疏事,非常直白的让朝堂众人分做了三个大群体。坚决反对者,以北方官员为主;赞同者,以南方官员为主。
&esp;&esp;但更多的人还是保持沉默的。
&esp;&esp;郑芝龙的提议有没有正面意义呢?那当然是有。
&esp;&esp;人活一张脸,谁也不想着自己落得乱臣贼子或汉奸国贼的骂名。那要是一旦被‘榜单有名’了,就算百年后大明朝飞灰湮灭,他们这些人也要遗臭万年。
&esp;&esp;那正面意义是很大的,绝对能警示很多人。
&esp;&esp;但负面意义也很明显,如此一来,那些个榜上有名者,一个个肯定对大明怨声载道,而对李顺伪清更加的用心尽心。
&esp;&esp;“陛下担忧的极是。照着郑侯的意思这么来啊,北地士绅非与朝廷离心离德不可。”卢九德说着话,“老奴就寻思了,既是如此,陛下何不顺水推舟呢。”
&esp;&esp;“先照着郑侯的意思做,但随后还要再发一诏书来,言语北地官僚士绅,凡心向大明而忍辱负重者,可行效忠书告知朝廷。陛下在扬州专设收信局,以锦衣卫把持,必不叫泄露。如此朝廷即知道士绅之心,待日后大军收复中原,忍辱负重者尽可无恙也。”
&esp;&esp;崇祯帝的眼球刷的明亮来,这可是绝好的主意。如此一来,那李贼满清还如何信得过手下官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