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照例的香,我喝了两杯。
我把昨天买回来的货色在阳光下展露。
都需要修理。衣服上的珠子有些已经松散,有些棹落,瓶子有些没有盖,有些银边脱色,本身没有价值但是艺术品,还有一只发簪,上面一颗水钻,似一点泪珠,似堕非堕。
连我自己都看得醉了。
一位年轻的阔太太是老主顾,推门进来,一眼看到那件黑玻璃珠外套,便叫起来。
女人,动不动就兴奋莫名。
我微笑。
她心跳气喘,“你哪里弄到这么美丽的故衣?”
“现在流行故衣。”我说:“款式包无重复,又够特别,这件是二十年代的出品,这些长管珠现在都不出产了。”
“我立刻买下它!”
“慢着,还要修补呢!”我笑她的急不及待。
“我自己有裁fèng。”
“普通裁fèng可找不到同类型的珠子,别急,先试穿再说。”
我替她穿上那件小夹克。
真美,况且她有那种风情。
我说:“我会替你修补及乾洗。”
“还要洗?”
“当然要洗。”我微笑。
“多少钱?”
我说:“六千。”
“很公道,不过那么熟了,给个九折如何?”
“不二价。”我说:“我起码还要在这件衣裳上下十个小时功夫。”
她把衣服脱下来,写支票给我。
“多谢。”我说。
“圣诞节我可有衣服穿了。”她拍手,转眼又担心起来,“这剩下的一件卖给谁?”
“你放心,不会是你认识的人,不会闹双胞,你该相信我。”我知道她怕什么。
她放心的走了。
我摇摇头。
过没多久,我的店门被推开,那个美丽的女孩子又进来,我略表惊异,她敢情是对我的货色有极大的兴趣。
我微笑的问她:“看中了什么?”
“我的男朋友可是来过?”她急急的问。
我一怔,忍不住反问:“哪个男朋友?”我并没有故意要讽刺她的意思。
她并没有时间来同我介意,她只是说:“年轻的那个。”
我说:“啊,他,是他来过。”
“他说什么?”
“他来买你买走的那只瓶子。”
“啊!”
我希望她觉得惭愧。
但是她没有,她紧张的追问:“你说什么没有?”
“我没有说闲话的习惯。”我声音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