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屿没有作声,拿着毛笔沾了点墨。贺成自顾自地说:“平阳郡主中毒了,据说是荣王府派人下的,你说有不有趣呢?”
萧屿的笔尖略微停顿,没有抬头,只是轻问。“死了吗?”
贺成看向窗外,“若是死了,外面就不会这般安静了。”
萧屿继续写着,下意识说了句。“许清凝要是那么容易死,就不是她了。”
“听你的语气,似乎和这平阳郡主很熟?”
“贺成,你今夜的无聊话似乎很多?”
贺成咳嗽一声,“聊天而已。”
他听到了萧屿和许清凝的绯闻。有人说许清凝痴恋萧屿、苦追不得。也有人说许清凝和萧屿是两情相悦。反正什么样的流言都有。贺成可不得找个机会来探探萧屿口风吗?好在他看起来并无异样。“我只是想提醒将军,不要忘记我们回京是为了什么。”
萧屿眸中闪过几分狠戾,“我自是时刻不敢忘。贺成跟随萧屿多年,他亲眼见过战场上的萧屿是如何一副面貌,那样不要命的往前杀,心里该是有多恨啊。一个女人而已,怎么可能影响到萧屿呢?是他多虑了。离开的时候,贺成随口说了句。“不过平阳郡主差点就死了,也是怪可怜的。”
他把门给带上,没入黑夜。“啪嗒!”
萧屿把毛笔放在了桌上。他看着这些不算特别好看的字,心中烦闷异常。一闭眼是战场上双双惨死的父母,再一闭眼又是许清凝那狡黠的笑意。他捏了捏眉心。“今夜这字是练不成了。”
对了,京城不是素有传闻,许清凝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吗?……天还没亮,许竣就跑到皇宫里哭诉了,都是荣王如何仗势欺人、如何心肠狠毒一类的话。他还叫人把春桃给押上去了。春桃胆小,还没怎么吓唬,就把事情给招了,不仅供出了荣王府的管家,还拿出了一串齐瑶儿的玛瑙手串。下毒一事虽不清楚,但春桃被荣王府买通了是事实。人证物证俱在,荣王抵赖不了。皇帝虽然偏袒荣王这个亲弟弟,但还是命人杖责了荣王五十大板,罚俸三年,还让他当众对许竣赔礼道歉。许竣有心知肚明,毒害许清凝一事治不了荣王死罪,但能折辱荣王的颜面,也算是给自己出了口恶气。回去的路上,许竣简直是神清气爽,看着那被打得屁股开花的荣王,开心极了。荣王回府就去查了整件事,让管家买通春桃的人是齐瑶儿,镯子也是她交给春桃的。他便以为是齐瑶儿对许清凝下了毒。荣王想到自己四十多岁了还被当庭杖责,从未如此屈辱过,气得他不顾伤势从床上爬起来,叫人传了家法,把齐瑶儿也打了一顿。要不是荣王妃护着,齐瑶儿怕是得没掉半条命。……许清凝听到之后,唇角扯了扯。她拿性命换来的,也不过就是荣王等人受了点刑罚而已。她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无疑是用蝼蚁之势以撼动城墙。可她绝不会放弃!终有一日,她得将自己承受的痛苦加倍施于他们身上。“宁安,你去查查春桃在哪里?”
“王爷将她锁在了柴房里,说是等会要发卖出去。”
许清凝淡淡“嗯”了一声,宁安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这天下午,春桃被绑去了青楼,结果半路上杀出来两个黑衣人。长安王府的下人都是些酒囊饭袋,一看有刺客就赶紧跑了,把春桃丢在了原地。春桃原以为这两黑衣人是来救自己的,没想到直接给她打晕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春桃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地方。她对面坐着一个女子。从背影看来,身材纤瘦,大约十五岁左右。“你……是?”
许清凝转过身来,目光幽幽。“你醒了。”
春桃见是自家郡主,赶紧跪下来。“郡主,谢谢你救了奴婢,你真是大人有大量,是活菩萨啊!”
“我是活菩萨……”许清凝微笑着。她已经做了一辈子的活菩萨,这辈子是要做活阎王的。“春桃,你以为我是在救你吗?”
“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春桃已经当众招认一切是荣王府指使,她以为自己能将功赎罪的,为什么这些人还是不放过她?许清凝记得,春桃是前年逃难到京城来的。她可怜春桃无家可归,便将她留在了府里当丫鬟,可她的善心换来了什么呢?是背叛!“你是我的婢女,却同荣王府勾结,出卖我的行踪,害我差点被刺客一刀砍死,后来又给我下毒……”春桃否认:“婢女没有给郡主下毒!”
许清凝脸上笑意浓了几分,所以前面一件事是真的。“我知道啊,因为毒是我自己下的。”
春桃瞳孔震惊:“你说什么……??”
她的话刚说出来,心窝就感到一阵刺痛。许清凝将匕首狠狠扎在了春桃心脏。血顺着匕首流到了她手背上,一片绯红。她依然保持着微笑。“可惜你要死了。”
春桃倒在了草堆里,双眼还睁得大大的。许清凝起身,将手上的血擦干净了,对旁边站着的少年说。“宁安,你找几个人传出去,就说荣王怀恨在心,残忍杀害春桃。”
“是!”
……许清凝将事情处理干净之后,打算去街上走一走。她很久没看看这盛世长街了。宁安跟在身后,“郡主身体尚未痊愈,我们还是回去吧。”
许清凝摇摇头,“你不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过……”没见过人间了。活着真好。许清凝想到了秦嬷嬷的双眼。“宁安,你学过药理,帮我去买一些对眼睛有益的草药吧。”
“好。”
宁安看了看周边,“可郡主一个人在这里,奴才担心会有危险。”
许清凝:“我知道有很多人想要我死,但越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越不会动手,你放心吧。”
宁安这才放心离开。许清凝去了附近酒楼,她坐在二楼靠窗位置处,却碰上了萧屿。萧屿身边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