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茗尤其喜欢吃那香蕉,正吃着,想起昨日的见闻,他看看左右不见柳三升,她道:“表兄,我昨日,看见锦华从妓院里出来。”
这明显就是打小报告了,阎璃也观察着司空绝的反应,但听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道:“她和县城妓院的妈妈有些生意来往,她平日里在家也是无聊,就喜欢设计一些女子用的东西,卖给妓院的妈妈。”
阎璃似信非信,又听得司空绝道:“这些妓院的女子也是十分可怜的,若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卖身,内人和她们偶尔有个来往,我便也不在意了。”
阎茗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未曾说,这些小地方的妓院最是下等,连青楼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妓院,一个良家夫人,竟然出入妓院,这成何体统,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
但阎璃却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看来这司空绝是真的自甘堕落了,曾经的豪情壮志一起不复返了,做商人便罢了,竟然还让自己的女人和下贱的妓院做生意赚钱。
实在是奇耻大辱!
但商人就是如此,为了钱,连脸面都不要,以故,商人低贱,士农工商,商人最底层,若不是先皇开恩,这商人连穿绸缎住大宅子的权利都没有。
两人便又吃了一会儿,司空绝忽然笑道:“表兄你登上大宝已有多时,看来也是该立后了。”
“是啊,”阎璃放下了竹签,优雅地用手绢擦了一下唇,才道:“前几年朝中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如今事情少了,朝中和宫中都开始催了,明年便要选秀立后了。”
司空绝为阎璃倒了一杯酒,亲自请酒,道:“小弟在此恭贺兄长大婚。”
阎璃回之一笑,接过了他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若是可能,明年你大婚的时候,我定带了内子进京恭贺。”司空绝又倒了一杯酒,递向阎璃。
阎璃自然是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分明是想为柳三升求个宽恕,脱去罪人之名。
毕竟,皇位已定,宜阳公主一脉已经被铲除干净,驸马一族的兵权全部收回,在阎璃信任无比的镇南王手中,柳三升虽然有宜阳公主的血脉,但是她不过一个女子,不可能对皇位造成什么威胁,且,当初,夏锦华被从夏家从祠堂之中除去姓名,也不过是他的父亲安定侯急于和宜阳一脉摆脱关系的作为而已。
不如,现在做一个顺水人情,让柳三升回归了祖籍,毕竟她是戴罪之身。
阎璃笑容一直维持着,看不见半点异色,这还是司空绝第一次开口求他啊!
“那是自然的,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北方蛮夷蠢蠢欲动,若是有朝一日,为兄说不定还要仰仗你昔日擒虎将军的威名呢!”
说罢,将那酒杯接了过去,司空绝眉头微蹙,最终还是归于一般,道:“那是自然的,三国本为一家,那蛮夷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蛮夷入侵,我中原热血男儿就算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将之驱逐。”
两人说着笑,吃着酒,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达成了一个巨大的协议。
他为她洗脱罪名,他为他所用。
众人吃吃喝喝,吃完了竹叶青,又端来了鸡尾酒,三人把酒言欢,还真是像多年未曾见面的要好兄弟。
期间,不时有作坊和田地里面的人拿着文件来求给司空绝签字。
那也是柳三升提出的,若是作坊田里面要从仓库调动什么材料,都要经过司空绝的亲笔签字方可。
晚间,秋奴来唤众人去吃饭,司空绝便请了两人去饭堂,自然还是一大帮子的侍卫跟着。
宅子里有专门的食堂,只不过现在吃饭的人没有以前多了,那作坊里面的很多都在萝村安家了,便在自家吃饭,有几个光棍,房子还没落实的,还是住在宅子里面,吃宅子里的大锅饭。
今天食堂都腾出来了,毕竟那是皇帝,身边若是有太多的闲杂人等不好。
柳成龙也被请来了,与司空绝阎璃三人同坐一桌。
开饭之前,阎璃和阎茗在众人的护送之下,去上了一个厕所,走进那茅房,便是豁然一亮,那茅房之中点着熏香,脚下全是亮闪闪的瓷砖,便池连通着猪圈,一边用了一个大水桶装了水来,用完冲了便行了,在一边,还贴了一个标语——来也匆匆,去也冲冲。
阎璃不禁失笑,昨日便看见那县城之中有收费茅厕,那京城之中也早已经兴起了,成了贵族之中一个时兴的玩意,没想到这宁山县也有。
又看那厕纸,那厕纸现在京城之中已经开始上市了,乃是钱家所出,而听说最早的厕纸是从宁山县萝村开始生产的,想必是那钱家将厕纸的工艺给买了去了。
不过,这厕纸倒还真是好用,自从那钱家在宫中的那位太妃带了第一批厕纸进了宫中,赏赐给诸宫嫔妃使用之后,宫中便根本停不下来,宫中物品的采买一直是交给钱家的,那钱家的第一批厕纸一出来,自然是送往宫中的。
如今宫中都是用的钱家的厕纸,但阎璃看此处的厕纸,似乎比那钱家的厕纸更好。
想不到,这么一张小小的纸,也能做出这么大的文章来。
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柳三升和司空绝,一看见阎璃来了,柳三升便低下了头,挪动了脚步往司空绝身后躲一躲。
的确,她这般的反应才算是正确的,她的母族被满门抄斩了,确实是应该怕的。
司空绝道:“表兄,方才夫人来说了,那外间百来号人的饭菜怕是一时半会做不好,怕是要让他们再等等了。”
阎璃本来打算今晚便走了,那百来号人的伙食还真真是没有考虑,道:“那便麻烦锦华今晚劳累了,明年入春的时候,我便大婚了,锦华定要来,想不到身为舅舅,竟然在侄女之后成婚了。”
柳三升心头暗骂着——狗日的,领着百来号人,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他妈的,还像欠你似的!
明天走的时候肯定还要带两个番瓜,看他那眼神,分明将她亲手烧制的几个玻璃杯也瞧上了!狗日的白眼狼!
但面上却谦恭得很,低声地道:“多谢舅舅,明年锦华一定和夫君一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