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拉开了楼道的防盗门,这种老旧楼房的防盗门一向厚重,晋安细弱的手臂绷出一道线,防盗门这才发出嘎吱的声响打开。晋安跨进去,手一松,防盗门碰的一声合上了,与此同时,楼道的声控灯也随之点亮。
晋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往上走,她走得很慢,动作轻巧如猫。她来自一个素以悠闲著称的城市,无论是性格还是脾气都慢吞吞的,还没有习惯大城市特有的风风火火。
声控灯没有别的声音,很快就暗下来。晋安没有习惯陡然的黑暗,下意识的眨眨眼。楼道上方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摔东西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女人尖锐的叫骂声。声控灯仿佛受了刺激,啪的一下亮起。晋安侧头从楼梯的间隙里朝上看,楼道里空荡荡的,所有的门都紧紧的关闭着,只有争吵声从不知道哪个门里传出来。
晋安心头稍稍安定了些,她怕遇到什么不可控的场面,所幸现在看起来是别人关起门的事,和她无关。
楼道里打扫得很干净,却总是泛着一股老旧建筑特有的气味,晋安低着头在心里琢磨着,搜肠刮肚的想要找一个词汇来形容,但这很难,晋安找不出来。这里是晋安租住的房间,虽然也是在北京,但从地图上看,却遥远得像另一个破落又偏僻的小镇。
房子很便宜,一个月500块,但要和房东一家一起住。晋安不太乐意,可不乐意也没有办法,她手里没有多的钱让她住一个更好的房子。
察觉自己想偏了,晋安拉回思路,继续搜索着形容词,慢慢的朝上,然后在租住的房前停下脚步。她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此前一明一暗的声控灯被这穿透力十足的高分贝声音控制着,一直没有熄灭。
晋安眼神游移,她用手掌蹭了蹭裤子,她的手心有些冒汗,因为紧张。晋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推门进去,她和房东一家没什么交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并不往来,只有交房租和例行打扫的时候虚伪两句,其实也跟合租没什么两样。
晋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做一会儿准备。她开始在心里预演着自己打开门,要如何目不斜视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当然,还要记得锁好房门。
大门陡然被打开。晋安和房子的女主人面面相窥。
深吸的那口气没了用武之地,让晋安一下子岔了气,引来一阵咳嗽。她的掌心开始大量发汗,这让她不得不捏紧了自己的裤子,她扫了眼女房东,就移开了目光,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因此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女房东。
女房东打扮得很时尚又性感。晋安闻到香水味,不刺鼻,甜腻得仿佛勾引。女房东看到门口的晋安,也似乎有些吃惊,但她很快就笑了起来:“回来啦。”
女房东的声音带着沙哑,大概是因为争吵的关系。
晋安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低低的嗯了一声,她眼角的余光瞥到女房东侧开身子,于是赶忙迈了进去。
客厅的灯光柔和昏暗,地面上碎着一滩锅碗瓢盆,房间里有股浓浓的烟味。晋安看到男主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到晋安的时候,男房东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晋安别开脸,皱着眉头,她想起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窗,生怕自己的房间也沾染了气味,于是急忙朝自己房间走。
这时,身后的门传来了沉重的甩门声,跟着哒哒哒的高跟鞋声从门的那头传过来。
晋安回过头,女房东没了身影,看样子是出去了。
男房东没有出声。
晋安垂下头,走出客厅。从客厅出去,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她的房间在客厅的这头,房东的房间则在客厅的另一头。
她的房间门口蹲着一个小娃娃。小娃娃穿着繁复的小公主裙,细弱的头发有点少,有些黄,还有些卷。它们被费心编成了几个小揪揪缠绕在一起,梳头发的人似乎试图模拟出小公主那复杂的宫廷样式。
有点失败,还有点丑。晋安在心里评价着。
小娃娃抬起头,和晋安大眼瞪小眼。晋安看到她的眼角有些红,她犹豫了下,刚刚松开裤子的手,又一次捏紧。晋安悄悄给自己打气,这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她没有道理后退,也不必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