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猛地抬起头来看他,眼睛红的不像话。
文渠&ldo;啪&rdo;的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嘴上,连忙道歉:&ldo;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是傻逼。&rdo;
李萍声音有些嘶哑:&ldo;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才好呢?&rdo;
&ldo;当时,办公室里几乎所有老师都在围着我,跟我说,就算追究了又怎么样呢,王艳不会被开除,她体育成绩好,就算退学了也会有下一个好学校要她。而我呢?要众叛亲离把学校名声搞坏吗?到时候谁会真正高兴呢?那我还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吗?&rdo;
&ldo;我那,你干嘛非要转学啊?&rdo;文渠有些语序不清。
&ldo;我妈妈要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打工了,很忙,我回老家走读上学,能跟弟弟有个照应。&rdo;
&ldo;你妈妈怎么想的?明明你上学才是正经事啊!&rdo;文渠皱眉。
&ldo;我跟你们不一样。&rdo;李萍道,嘴角有些苦涩地自嘲,&ldo;我爸爸去世的很早,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工作了,她虽然脾气不好,但也算养大了我和我弟弟,让我有书读。&rdo;
&ldo;我们家没有像你们那样的条件,所以也没有轻易喊疼的资格。&rdo;
&ldo;你明白吗?&rdo;李萍垂眼缓声问道。
文渠一下子想起来了以前柯简跟他说的话‐‐
不是她奇怪,是你不明白。
文渠觉得自己像是个巨大的傻逼。因为自小活在温暖的阳光下,享受着长辈细心的疼爱,所以这么轻易地、甚至理所当然地不允许阴影以及懦弱的存在。
他拿出了校服兜里的一个蓝色的礼物盒,将它递到了李萍手里。
&ldo;对不起,&rdo;他道,&ldo;是我没想过这是我和柯总本来打算周末出去玩送你的礼物。&rdo;
&ldo;对不起,以及,迟到的生日快乐。&rdo;文渠道,失魂落魄地一个人先走了。
李萍将蓝色礼盒打开,看见里面安然躺着一只非常漂亮的玉石手链。青翠的玉石缀在精致的黑色绳编上,在阳光下温润剔透,像一颗颗被泪洗过后的良心。
李萍从衣服领口里拿出一只项链。黑色的编织绳,一颗青翠的玉佛吊坠,带着她的体温,在过去十几年里无时无刻陪伴着自己。
这是爸爸生前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跟礼盒里的手链相似地仿佛一套。
李萍忍不住偏过头拭了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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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枯叶被冬风裹挟,跌落在干裂的冻土上。
这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结束了,元旦假期紧接而来。所有人都在忙碌地赶着回家,校园里不断响起咕噜咕噜的轮子磨过柏油路面的声音。
李萍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将他们放到红色塑料蛇皮袋里。她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漂亮方便的行李箱,只好自己亲自提着出去。
柯简帮她一起搬到了宿舍门口,文渠紧跟着接过,三人在校园对面的公交车站台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