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简没来由地想到了老柯,他以前每次从工地上回来,也是这幅模样,只是泪水换成了汗水。
&ldo;您想让我原谅您?&rdo;柯简低声问了句。
那中年男人使劲点头,&ldo;求求你,求求你,我给你当牛做马&rdo;
柯简摇了摇头,语调缓慢:&ldo;可是,您有女儿,我爸爸也有且只有我这个女儿。&rdo;
&ldo;也许您刚开始撞我的事情我可以原谅您,法律也是。&rdo;她道,&ldo;但从您明明听见我的呼救,但还是决定离开的那一瞬间,我就没法原谅您。&rdo;
&ldo;也许我的命在您眼里并不重要,&rdo;柯简道,&ldo;但对我的家人、对爱我的人来说,那非常重要。&rdo;
&ldo;我不是觉得你的命不重要!&rdo;那男人哭着辩解,&ldo;我是害怕!我害怕你出事,我害怕我女儿以后没人照顾,我害怕她以后被人嘲笑,说有个这样的爸爸&rdo;
柯简还是摇了摇头,&ldo;不是。&rdo;
&ldo;您最害怕的,是担责。&rdo;她看着他的眼睛,&ldo;您怕我出事,是因为害怕负责任,怕影响到自己以后的生活。怕牢狱之灾,怕金钱赔偿,怕被人议论&rdo;
&ldo;您逃了这么多天,难道您的女儿就受到您的照顾了吗?&rdo;她问道,&ldo;您害怕她被人嘲笑,可是您做了这样的事却选择逃避,她就不会被嘲笑吗?&rdo;
柯简垂眼道:&ldo;您只是心存侥幸罢了。&rdo;
而她,也只是在鬼门关前的侥幸罢了。
中年男人无力反驳,只是一个劲儿地求她,让她可怜下自己的女儿,说自己的女儿如何懂事,如何聪明,但生来就没了母亲,现在还要没了父亲。
柯简起身,没了和他对话的欲望,只是微微颔首,轻声道:
&ldo;对不起,但我没法原谅您。&rdo;
宁寒柯牵着她的手想要离开的时候,一直坐在讯问椅上的男人却像突然崩溃了般,咆哮着挣扎,试图强行起身。
警察纷纷过去按他,而他却破口大骂。
他龇牙咧嘴,恨不得咬上柯简的喉管,&ldo;老子当时就该撞死你!你怎么不去死!你个臭婊&rdo;
他话还没得及说完,就被宁寒柯狠厉的声音盖了过去:&ldo;你他妈敢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rdo;
那声音响的让人浑身一震,说到最后,甚至有些破音。宁寒柯满脸戾气,额上青筋爆起,整个人有种刀口舔血的可怖。
中年男人怔了片刻,像是被吓到般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柯简有些难过,她轻唤了声:&ldo;宁寒柯,我们走吧。&rdo;
宁寒柯这才从异常激烈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牢牢握着她的手,像是在确认某种存在般。
刚出派出所没多远的时候,宁寒柯就一把将她抱住,用力地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他又想起了那晚,柯简满脸是血,在他眼前不断地失去生机,渐渐闭眼
那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