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还想找理由怎么把红缨给塞回去,这下倒有了现成的理由了。
乔三夫人做出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笑容满面:“惜娘这孩子就是心善。她是湛哥儿媳妇,院里的事本就该她做主。我就让人把她们送回去。”
张嬷嬷还没说话,只听外头又传来小丫鬟的通禀声,说是赵嬷嬷来了。
乔三夫人脸上的笑容微滞。
“奴婢见过三夫人。”赵嬷嬷进来后,不卑不亢的行礼后,从袖中拿出一张折着的名册。“大奶奶说了,人要得急,即刻就让她们回去的。是以此刻没在的,便不用再回荣宁堂了。”
“奴婢已经去看过了,这是名单。”
赵嬷嬷的话音未落,乔三夫人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名单压根不用看,她也知道有哪些人,哪些人不在!原本以为沈惜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还惹得乔湛勃然大怒给送回了承恩伯府,跟沈惜面前是断没前途的。
是以不少曾把自己女儿、侄女等等塞到正院的人,纷纷求了情,去了别处。
乔三夫人在脑内飞快的过了一遍名单,能安插在沈惜身边贴身服侍的人,竟全都不在!
“惜娘是这么说的?”乔三夫人有些不肯相信,沈惜竟想得这样周全。
赵嬷嬷点了点头。
乔三夫人不甘心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她没有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扶了丫鬟的手,起身道:“既是惜娘回来了,我这个做婶娘的自然要去瞧瞧。”
“三夫人,现下大奶奶身边没人服侍——”张嬷嬷“好心”提醒。
乔三夫人在沈惜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贴心长辈的模样,她特特的提了一回要求,乔三夫人没有理由不答应。
最重要的是,乔三夫人很有把握,再见面之后,自己能把这些人再塞回沈惜身边,还让她心甘情愿接下。
“既是如此,便让她们都回去。”乔三夫人摆出十分好说话的模样,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去放人。
“我去看看惜娘。”
“药先放着罢,我这会子不想喝。”沈惜努力模仿着原主的语气强调,病恹恹的模样,配上有气无力的声音,倒也糊弄得差不多。
兰香想起大夫曾嘱咐过,万不可再让大奶奶情绪激动,故此便把药碗放到了一旁的高几上。
沈惜看着一副愁眉不展的兰香,想起了她最后的心愿之一,便是要她善待两个丫鬟。看兰香这忠心耿耿的模样,比沈惜所谓的亲戚都更要关心沈惜。
“兰草现下如何了?”沈惜的目光中不觉带了些怜惜。
她的话音未落,兰香愕然的看向她,神情中既有激动又有心酸失落。
这可是大奶奶出事以后,头一次问起兰草的下落。兰香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兰草是她的同胞妹妹,她岂有不担心的!可大奶奶如今这幅光景,她只得忍了泪,避重就轻道道:“兰草留在了侯府,现下被太夫人那边的人拘着。您不必太过忧心,左右她性命无虞。”
沈惜默然。
也仅仅是能留一条命罢了,究竟会不会被虐待,还很难说!
她是继承了沈惜的记忆没错,可其中杂乱纷繁,好容易才理出些头绪来。
沈惜,原本不过是承恩伯夫人陪房之女,因生得出挑被送到了伯夫人刘氏身边服侍,算是个有些体面的丫鬟。刘氏心里很有些谋算,捡着身边姿容出众的丫鬟,让她们断文识字,琴棋书画的熏陶着,女红也请了师傅好生教导,沈惜便是其中之一。
一年多前,承恩伯府摆宴邀了永宁侯乔湛过府,不知怎的乔湛喝醉了,在花园一角的暖阁中,沈惜亦是觉得浑身无力,稀里糊涂被占了身子。好巧不巧,被人看了个正着。
永宁侯府是世袭罔替的勋贵之家,如今的永宁侯乔湛,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也在边关立下了赫赫战功,颇受今上的赏识。
乔湛当时还未婚配,自然是京中贵妇眼中的佳婿。有传言说,太后想把自己的侄孙女许配给乔湛。
如果他与沈惜有染的消息传出去,实在是让他的名声有亏。
沈惜感受不到原主对于这段记忆的主观判断,她封闭了所有感性的情绪,沈惜只能自己摸索去猜测。当初两人有染,恐怕跟承恩伯夫人刘氏,脱不开干系。